大唐游侠传小说网免费提供高质量大唐游侠传最新章节
优酷小说网
优酷小说网 经典名著 言情小说 伦理小说 历史小说 穿越小说 官场小说 短篇文学 玄幻小说 仙侠小说 推理小说 架空小说 校园小说
小说排行榜 都市小说 武侠小说 竞技小说 科幻小说 耽美小说 乡村小说 同人小说 灵异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重生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年少轻狂 风蓅岁月 逆天邪传 鹰刀传说 师娘的庥 滟香蒾醉 滟修之旅 平凡女人 流氓万岁 综合其它 热门小说 总裁小说
优酷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大唐游侠传  作者:梁羽生 书号:1914  时间:2016/10/5  字数:11694 
上一章   第三十六回 绿林血债嗟难解 魔阵妖氛化不开    下一章 ( → )
段圭璋愕然止步,问道:“怎么?”韩湛道:“咱们误上了黑石峰了!”段圭璋这才注意到周围的山石都是黑黝黝的,十分奇特,不问道:“这山峰有什么古怪,上不得么?”

  窦线娘正在追赶那两个汉子,她丈夫止步,她却未曾止步,就在段圭璋发问的时候,忽听得呼呼声响,突然飞出了两条铁抓,一左一右向窦线娘抓来。原来两面山坡上都埋伏有人,有两人长得一模一样,所使的武器也完全相同,乃是一条数丈长的铁索,铁索的一端装着一柄利钩,这两人能舞动数丈长的铁抓抓人,功力之高,自非泛泛之辈。

  但窦线娘惯经大敌,在暗器上又有湛的造诣,耳目灵敏,更非常人可比,她一听到铁抓风之声,弹弓早已发出去。

  呼的一声,右边的铁抓已到,绵娘施展金弓十八打的手法,举弓一拨,那条铁索夭矫如龙,一个盘旋,横扫过来,索端的利钩正好把她的金弓抓着!

  就在这时,左面山坡的那个汉子发出一声尖叫,想是已被窦线娘弹丸打中,但却伤得不重,所以他那条铁抓虽然来得较慢,但仍然还朝着窦线娘抓来了!

  段圭璋连忙奔一七,这条铁抓本是向窦线娘的头部抓下来,但因那人被弹丸打中,手腕颤抖,铁抓失了准头,却从窦线娘颈侧掠过。也幸亏是窦线娘的弹丸先打中了他,要不然窦线娘这时候正被另一人抓着了她的金弓,势将无可抵御。

  段圭璋来得正是时候,那条铁抓一抓不中,拉回来时,段圭璋已是赶到,他所用的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手起剑落“咔嚓”一声,就把铁索上的那柄利钩削断了。

  就在此。时,窦线娘却不住抓住她金弓那条铁索的拉扯,虎口一麻,只得撒手,那柄金弓竟被铁抓抓了去。

  两条铁索同时收回,那两个人也同声骂道:“贼婆娘擅上黑石峰还胆敢伤人,想是活得不耐烦了!”

  窦线娘大怒,拔出佩刀,就追上去,喝道:“管你甚么黑石峰白石峰,快把我的宝弓还来,然后磕头赔罪,要不然,你倒看看是谁要谁的命?”

  那两个人不再回骂,却只是嘿嘿冷笑,他们想是走山路走惯了的,捷似猿猴,窦线娘竟然追他们不上。

  可是窦线娘失了家传的宝弓,那肯罢休,仍是穷追不舍,过了一会,只见这两个汉子和先前那两个放飞刀偷袭的人,都已跑到了山上,进入山顶那间寺院去了。

  窦线娘一上到山上,便见金光闪闪,耀眼生辉,原来这间寺院的建筑十分奇特,屋顶成圆锥形,而且这圆锥形的屋顶,竟是用金箔包在外面的。在荒山上竟有如此金碧辉煌的一间寺院,当真是难以思议的事情,饶是窦线娘见多识广,也不怔住了。

  段圭璋道:“咱们已经知道了那些人是藏在这寺院里,就不必忙在一时,且先向韩老前辈请教吧。请问韩老前辈,是否知道这寺院的来历。”

  这时韩湛和铁摩勒等人都已跟了上来,韩湛说道:“这是黑石峰上的金碧宫,宫中的主人是三十年前从天竺来的一位僧人,法号转轮法王。他定下例,这黑石峰是不许外人士来的。今咱们误上此峰,只怕一场麻烦是难以免了。”

  窦线娘问道:“这转轮法王是何等样的人物,竞敢如此骄狂?”

  韩湛道:“他的武功深浅我不知道,只知道空空儿的师父藏灵于,他生前服高于顶,但对这转轮法王,在言谈之间,却也十分佩服。”

  段圭璋夫妇还是第一次听得空空儿师父的名字,大为奇怪,连忙问道:“原来韩老前辈与空空儿的师父是相识的么?’”

  韩湛道:“老夫西年在西北漫游,承藏灵子折节下,我在他的玉皇观里,也曾住过不少口子,实不相瞒,空空儿还是个小娃娃的时候,我已曾见过他了。”

  段圭璋道:“空空儿的师父是个道士么?”

  韩湛道:“他是半路出家的,听说是夫不和,才戴上黄冠,做了道士,不过,我可没问过他。”

  韩湛继续说道:“藏灵子和转轮法王的脾气十分怪僻,听说他们曾经是过很要好的朋友,后来却不知为了什么事情闹翻了。藏灵子在玉树山的主峰玉皇观,转轮法王这黑石峰的金碧宫,相距不过一路程,但两家自闹翻之后,不但他们二人,即他们的门下弟子也从不往来了。转轮法王的例,恐怕就是为玉皇观的弟子而设的。但现在藏灵子已死了十多年,这条例不知是否已经取消,那我就不知道了。”

  窦线娘道:“我还以为那些人是空空儿派来和我搞的呢,如此说来,他们却并非一路。但不管是转轮法王也好,是空空儿也好,我总不能平白受他欺侮。”

  段圭璋道:“既然到此,是该问个明白,并索回宝弓。但他到底是前辈,咱们也不可鲁莽。”

  段圭璋正待叩门以礼求见,那两扇门扉却已忽地打开。

  只听得一个恻恻的声音说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好呀,段圭璋,算你倒媚,今又撞到老娘的手上了!”这开门出来的竟是展大娘,大出乎众人意料之外。段圭璋一惊之下,展大娘已倏的向他抓来!原来当年展大娘在华山上遭受群雄围攻,段圭璋也曾参与,在那次围攻中,展大娘曾给段圭璋刺了一剑,是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见面便施杀手。

  幸而段圭璋惯经大敌,猝逢突袭,他一个盘龙绕步,宝剑已霍地出鞘,说时迟,那时快,窦线娘亦已展开八卦游身刀法,与段圭璋刀剑相联,将展大娘挡住。

  展大娘一击不中,倏的便冲出去,欺到了铁摩勒身前,喝道:“你这小贼也来了么?”声出掌发,一招“游龙探抓”便向铁摩勒的琵琶骨抓下来!

  忽听得“嗤嗤”声响,展大娘的手指堪堪就要触着铁摩勒的时候,忽觉虎口一麻,原来是韩湛以“隔空点”的上乘内功,向展大娘戳了一指。

  韩湛笑道:“展大娘,想不到与你在此地相逢,记得你那曾邀请我们喝令郎的喜酒,怎的今忽而反面无情,要打起贺客来丁?”

  展大娘面色沉暗,怒声说道:“你是有心讽刺我么?儿子和徒弟都不是我的了,还喝什么喜酒!”

  铁摩勒好生惊异,心里想道:“难道王燕羽与展元修又闹了什么别扭了?”

  展大娘还想向铁摩勒下手,但她也识得韩湛的厉害,正在踌躇,庙中又出来一人,笑嘻嘻地道:“难得诸位贵客同来,家师有请!”接着又道:“师叔息怒,他们既到了这里,如何处置,家师自会作出主张。”

  这人摇着一柄折扇,婚皮笑脸,口称“贵客”却是一副轻蔑的神情。此人不是别个,正是王伯通的儿子王龙客。

  段圭璋恍然大悟,心里想道:“敢情这王龙客竟是转轮法王的门下弟子,途中伏击那些人都是他的师兄弟辈,他们是有意将我们引上黑石峰的!但他们却怎的知道我们今会路过此地呢!”

  窦线娘与王家有血海深仇,见王龙客这般神气,更为恼怒,喝了一声:“小贼!”便想弹出金丸,韩湛忙道:“打狗要看主人脸,大嫂,进了寺中见了法王再说吧。”王龙客倒并不生气,只是冷冷说道:“我奉家师之命来请你们,你们倒骂起我来了,好吧,你们尽管骂吧,否则待一会儿,只怕你们有口也难骂了。”

  王龙客冷言冷语,正是存心她发怒,他恨不得窦线娘破口大骂,甚或先行动武,然后好在师父面前派她个登门挑衅的罪名,窦线娘识穿了他的诡计,心想:“今之事,看来难以善罢。且先容忍你这小贼片时,看你师父如何发付?”按下怒火,随王龙客进去。

  到了一座大堂。大堂上摆着一张几案,后面一张檀木椅子。刚才在中途伏击那四个汉子排列两旁,倒有点像公堂审案的味儿,段圭璋这时也有点怒气了。

  王龙客踏进大堂,便朗声说道:“擅闯金碧宫的来人带到,请师父登堂发落。”

  段圭璋是个宁折不屈的好汉,忍不着气,冷冷说道:“咦,我以为这是佛门清静之地,谁知却误进了衙门了。”

  话声未了,只见两个形貌古怪的人已走了出来。前面这人是个枯瘦的和尚,皮肤黝黑,鹰鼻黄须,双目炯炯有光,太阳涨鼓鼓的,一看就知内功深厚非常,后面这人活像个大猴子,却原来是儿!

  儿突然在此地现身,而且随着转轮法王,众人无不诧异,尤其韩湛更觉惊奇,心中想道:“儿是玉皇观的人,怎么会到了金碧宫来?”

  只见转轮法王双目一睁,不怒而威,便向着段圭璋说道:“你们都是些什么人?犯了我的例,擅上黑石峰,还胆敢在此胡言语?”

  儿道:“师父不必盘问他们,这些人的来历我都知道,这婆娘是飞虎山窦家寨的女贼,这贼子是她的丈夫,其他的人都是他的同!”

  窦线娘不由得怒道:“窦家寨的人又怎么样?难道大师高年盛德,也要手管黑道上的事么?”

  转轮法王冷笑道:“好一副尖牙利齿,老衲不管你尘俗之事,只问你为何上黑石峰来?”

  窦线娘道:“请你问你左右这四个弟子,问他们为何在半途偷袭我们,还抢了我家传宝弓?”

  那用铁抓抓了窦线娘金弓的人,走出行列,向转轮法王躬身说道:“禀师父,飞虎山窦家寨的人作恶多端,弟子们的父兄都是给窦家五虎害了的。师父可以不理黑道之事,但他们已到此间,顺手除恶,也是一件功德。”

  转轮法王道:“哦,怪不得你们四个都不愿随师父削发为僧,

  原来是有父兄之仇。你们的父兄是如何被害的,说出来也好让他们死而无怨。”

  那使铁抓的汉子说道:“我叫朱灵,我弟弟叫朱宝,我们的父亲是从前朱雀山的寨主朱旭。窦家自封绿林盟主,要各处山寨年年向飞虎山纳贡。有一年朱雀山的贡物不够,窦家限期要我父亲足,否则就要灭了朱雀山的朱家寨。我父亲没法,冒险大劫幽州的府库,库银虽然劫到了手,我父亲却中了官军的箭,未回到山寨,便因伤重而死了。窦家寨乘机便并了朱家寨,动来的库银也都搬了去,连棺材也不给我父亲一口。我父亲若不是为了要向窦家纳贡,怎会身亡?所以穷本追源,我父亲还是死于窦家之手。”

  那使飞刀的汉子接着说:“我家更惨,我父亲是幽州铜马山的寨主,窦家寨的大头领窦令侃忌我父亲在绿林有些威望,借口招开绿林英雄宴,将他上飞虎山囚起来,用酷刑将他百股拷打,迫他写了亲笔书信,将铜马山的人众都收编到他的旗下,然后将我的父亲毒杀了。”

  另一个也是使飞刀的汉子说道:“我家却不是绿林中人,我哥哥是个著名的镖师,凭他的镖旗走遍大江南北,从没出过事。有一次在乎凉道上,窦家五虎齐来劫他的镖,劫了镖还不打紧,还要斩尽杀绝,我哥哥已受伤而逃,他们追出了百余里外,将我已受了伤的哥哥杀死。”

  窦线娘和铁摩勒起初以为他们是捏造的,后来听他们一个个说得有名有姓,有凭有据,而且飞虎山并朱雀、铜马两寨的事,窦、铁二人也都是知道的,不过当时窦线娘还是个少女,而铁摩勒更是个孩子,只知其事,不知其详,做梦也想不到这两家的寨主是被窦家如此残酷的害死的。

  铁摩勒听得骨惊然,不想道:“我为了义父待我之恩,无时无刻不想为他报仇,却原来我的义父也曾害过许多人命,若然似这等冤冤相报,何时得了?”

  窦线娘也受到了震动,心想:“我要向王家报仇,却原来别人也要向我窦家报仇。”她想了一想,说道:“这些事纵然是我哥哥干的,与我也不相干。若说我是窦家的人,就要填命,那么这位令高足,他家把我五个哥哥都杀掉了,倘若法王果是主持公道,就请你把这姓王的弟子交给我,让我处置了他以后,我再任凭你们处置,替我窦家偿你们这几家的血债!”

  转轮法王面色一沉“哼”了一声,说道:“你这婆娘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说这样无礼的话!我金碧宫的弟子岂能是任凭外人处置的么?”

  段圭璋亢声说道:“法王的弟子不能任人处置,难道我们就该由你处置么?你倘若要手管绿林中的纠纷,就陔秉公办理。”

  转轮法王老羞成怒,冷笑说道:“我才懒管你们的纠纷呢,只是你们犯了我的例,我却不能不问。好,你们既然擅入金碧宫,那就不必回去了。儿,来!”

  儿越众而出,躬身说道:“弟子听师父吩咐。”

  转轮法王冷冷说道:“金碧宫正缺少执役僧人,你把这些人的琵琶骨挑了,剃光他们的头发,每人发给他们一套僧衣。”儿应了一声“遵命”却又问道:“这个婆娘呢?”转轮法王道:“金碧宫不收容尼姑,这个婆娘么,好,就只挑了她的琵琶骨,不必剃光头了。废了她的武功之后,将她送给展大娘做蝉女。”法三顿了一顿,再提高声音说道:“我这样处罚你们,已经是特别从宽,你们明白了么?倘若谁敢违抗,刑罚就更要加重,不只挑琵琶骨,还要割了你的舌头,剜掉你的眼珠,削掉你的耳朵1”

  窦线娘大怒,正要发作,韩湛却忽地上前去,冷笑说道:“儿,你先来挑了老夫的琵琶骨吧!”儿面色一变,讷讷说道:“韩、韩老前辈,你别动怒,我、我代你求情!”韩湛厉声斥道:“谁要你求什么情,你连师父都敢违叛,与我还有什么情义可言!”

  儿面上一阵青一阵红,原来他被师兄罚在玉皇观面壁三年,心中不服,是以逃到金碧官来,改投转轮法王。他是从师兄空空儿的口中,得知段圭璋等人就要来玉树山的消息的。朱灵、朱宝等人拦途伏击的事,都是出于他的布置。待段圭璋这班人进入金碧宫后,他料想不到韩湛也在其中,一时之间,来不及特别向法王说时韩湛的身份,法王的命令已经下了。

  转轮法王的眼力何等厉害,一眼就看出了韩湛的武功最高又听他说了这样的话,便问儿道:“这老头儿是什么人?”

  儿道:“他名叫韩湛,是先师的一位友人。”

  转轮法王目光,道:“哦,原来是天下第一点名家韩先生,我以前也曾听藏灵子谈及。好,难得你今也到此间,我正想问你一件事情…”话犹未了,忽见他连人带椅,飞了起来,竟是朝着韩湛下!

  段圭璋等人都是深通武学之土,但见转轮法王了这手超凡人圣的功夫,也都不大惊失!要知身怀轻功绝技的人,从数丈之外飞身扑来,那还不足为奇,但端坐椅上,连椅子也一同飞起,这就不但要轻功高明,而且要将本身极其雄浑纯厚的内力运用得妙到毫巅!这种功夫,众人莫说见过,连听也没有听过!

  说时迟,那时快,转轮法王连人带椅,已向韩湛当头下。只听得“卜”的一声,转轮法王的椅子在空中打了一个圈圈,倏地又飞了回去,仍然落在原来的位置。

  只听转轮法王微微气,过了片刻,打个哈哈说道:“韩先生果然名下无虚,居然点中了老衲的‘璇玑’,可是想来韩先生也该明白:倘若老衲稍存恶意的话,韩先生此时大约也不能再站在这里说话了。”说罢,拿出了一片破布,这时众人方才注意到韩湛的衣裳已被撕去了一幅,而且位置正当前心。

  转轮法王将那片破布一,双掌一摊,那片破布已变成粉屑,洒了地,转轮法王笑道:“韩先生,你现在应该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我的武功比藏灵子如何?”众人这才明白,转轮法王刚才原来并非是向韩湛突袭,而只是要韩湛见识他的功夫。

  韩湛不亢不卑,朗声答道:“讲到武功,法王比藏灵子大约也还差不多;但若论襟气度,法王就差得远了。”这样说法,其实即是说他的武功、气度,两样都及不上藏灵子。不过武功方面,较为接近而已。

  转轮法王怔了一怔,随即哈哈笑道:“好,韩先生果然直,说的话比儿老实多了。”儿面红过耳,做声不得。

  转轮法王又道:“韩先生既然是藏灵子的朋友,我看在故人份上,你的这份刑罚可以免了,你要上玉皇观,就尽管去吧,见了空空儿,可以对他说,儿已改投我的门下,他就不必管了。”

  韩湛道:“请法王原谅,现在叫我走,我不愿走了。”转轮法王诧道:“怎么,你还要留在此地?”韩湛道:“不错,我与他们同来,要走也得与他们同走,倘若法王坚执要处罚他们,老夫也一同领罚!”

  转轮法王沉声道:“韩湛,你虽是成名之辈,但要想在金碧宫中逞能,只怕还办不到吧?”韩湛道:“韩某岂敢逞能,韩某也自知要与法王相抗,无异以卵击石;但于义不能独生,倘若得在法王手下领死,那也是何幸如之!”

  转轮法王冷冷说道:“哦,原来你们还要与老衲过招动手么?”段圭璋手按剑柄,朗声说道:“大丈夫死则死耳,焉能受辱?法王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你既不惜以大欺小,以主凌客,那就请恕段某也要无礼了!”

  转轮法王忽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黯然说道:“藏灵故友一死,老衲即已心灰意冷,只因天下虽大,却从何处去找对手?除非是扶桑岛虬髯客还有传人,否则老衲是决不能与人过招动手的了!”言下之意,即是眼前诸人,连同韩湛在内,都不配作为他的对手。众人听了这话,都不免心中生气,但以他的武功身份,这话也的确不算“大言”

  展大娘走上前道:“这些人狂妄无礼,老婆子先就看不过眼,不劳法王动手,老婆子愿为法王效力。”

  转轮法王略一沉,说道:“也好。展大娘,你是我金碧宫的客人;韩先生,我本来也想把你当作客人,但你既坚执要与他们一起,那么就让你与展大娘一战吧。我的刑罚不施用于你,你胜了也好,败了也好,都当作是客人之间的私斗,琵琶骨是不用挑了。”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声音嘉转阴沉,向儿吩咐道:“儿,你率领同门,执行为师的刑罚,除了韩先生一人之外,其他人的琵琶骨你都给我挑了。我虽然没有比你先师更好的武功传给你,但我那七绝诛魔阵,却是你先师所无,你好好运用吧,谅这些人逃不出此阵。韩先生、展大娘,你们这一场是愿意押后,还是愿意移前?”

  韩湛道:“韩某不必你另眼相看,你们一齐上,我们也一齐上。”

  儿投到转轮法王门下之后,因为他的年纪比王龙客、朱灵、朱宝等人都大,且又早巳成名,因此不依入门前后来定次序,而将他作为二弟子;大弟子则是幼年就随转轮法王出家的一个和尚,名唤天德禅师,这时正随侍在法王身畔。儿正要请他下来,同布此阵,展大娘忽道:“这七绝诛魔阵承法王不吝传授,老婆子现在亦已略知诀窍,他们既要同上,老婆子也愿在阵中作一小卒,稍尽绵力。”原来展大娘对韩湛也有几分顾忌,只怕单打独斗,赢不了他,在法王面前失了面子,故此不惜自贬身份,愿供儿驱策。

  儿一想,此阵的变化,展大娘虽然不若天德禅师之熟悉,但武功却要比天德禅师高出不知多少,有她同在此阵,更加可胜算,便即说道:“展大娘肯予赐助,那是最好不过!”此言一出,阵势也便发动,展大娘一声长啸,一马当先,向韩湛兜头便抓!

  韩湛屹立如山,待她抓到,蓦地一声喝道:“来得好!”出指如电,左点“白海”右点“”中点“璇玑”当真是飘忽之极,变化无穷,似左似有似中,叫人难以捉摸!:

  就在这瞬息之间,展大娘已一掌拍下,掌风扑面,人影翻腾。但听得“嗤”的一声,倏然间两条人影业已分开,展大娘一掌从韩湛颈侧削过,相差毫厘,未曾削实,而她的衣裳,却已被韩湛戳穿了三个小。原来那“嗤”的一声,乃是韩湛的指力气流所致,虽然同样未曾点实,但已凭着内家真力,气成风,戳破她的衣裳。饶是展大娘那等凶蛮,也不暗自心惊了。

  韩湛心想,法王有言在先,绝不下场,在这金碧宫中,便以展大娘武功最高,只要将她伤了,这“七绝诛魔阵”固然可以破解,即生出金碧宫亦非全无希望。因此毫不放松,一占上风,立即追击,再度出指,反手点展大娘后心的“归藏”、“中枢”、“天柱”三大道。

  韩湛自忖身法要比展大娘灵活快捷,这反手一点又正是他最得意的独门点手法,非中不可。哪知一指戳去,展大娘恰好从他侧边跨过,只觉微风飒然,儿又已从侧边攻来。韩湛冷笑道:“儿,你也要与老夫动手么?”化指为掌,运了八成功力,一掌拍出,他深知儿轻功极高,内功则远远不如自己,故此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哪知儿只是向他佯攻一招,接着那两个用月牙弯刀的汉子又从两侧攻来,他们所踏的方位十分巧妙,也是一招便收,跟着又似走马灯地转过一边去了。原来这“七绝诛魔阵”按着五行生克方位,阵势展开,有如重门叠户,七人联手,泽如一体,纵使其中有人武功较弱,对方也不容易将他们各个击破。

  双方甫一接触,窦线娘对王龙客最为怀恨,立即便向他攻去。窦线娘虽然失了金弓,但她还有两样家传绝技,一样是“游身八卦刀法”、一样是“穿花绕树身法”那时阵势初展,尚未合围,窦线娘一个盘旋,便欺到了王龙客身前“唰”的一刀,横斩,下削膝盖。王龙客也凶狠非常,铁扇一张,向窦线娘面门一扇,倏的便合起来当成点用,敲击窦线娘小臂的“曲池”这一招也正是他的得意功夫,张扇惑敌人视线,便即乘机进击。哪知窦线娘早已知他狡猾,那一刀实是虚招,待王龙客合扇击来,她已绕到了五龙客背后,正要施展杀手,猛听得呼呼两声,俨如“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两条铁抓,已从两侧攻来。

  这两条铁抓矫如游龙,蓦然从半空抓下,眼看给它抓实,就是头穿脑裂之灾,忽听得“咣咣”两声,段圭璋与铁摩勒双双奔上,段圭璋一剑,将朱灵的铁抓挑开,铁摩勒则横剑当成板刀来使,一剑拍下,将朱宝的铁抓住。

  身具武功的人,临危反击,乃是本能,窦线娘并未料到丈夫会及时赶到,所以她在那双抓抓下之时,性命俄顷之际,也立即展开了“穿花绕树”的绝妙合法,趁着双抓未合,倏的就从双抓围成的弧圈中扑进,欺到了朱家兄弟的身前。喝声“好狠!”举起刀来,刀光如雪,寒气森森,吓得未灵、宋宝魂刁;附体。

  这时那“七绝诛魔阵”只是阵势初展,尚未合围,而本领最高的展大娘与儿二人,又正在全力对讨韩湛,要是窦线娘这一刀劈下,朱家兄弟,必有一人丧命。

  窦线娘与朱家兄弟面而立,刀光之下,只见朱家兄弟都出了战栗的目光,不由得心头一软,想道:“他们的父兄遭我窦家所害,我岂能再杀他们?”刀锋一转,虚斫一招,便从抓下钻过,转过一旁。

  不但窦线娘心软,段圭璋与铁摩勒也是同一心思,所以刚习虽急于救人,也未遽下杀手,只是将他们的兵器架住,否则朱家兄弟,焉能还有命在?

  阵势瞬息即变,就在窦线娘等人不忍下手,稍一迟疑之际,儿与王龙客已从两翼抄来。儿来得尤其迅捷,短剑扬空一划,一道蓝的光华已向段圭璋的前心到,段圭璋腹,脚步不移,身躯已挪后半尺,迅即“唰”的一剑还击过去。儿一击不中,箭一般的便从段圭璋身旁掠过,疾攻铁摩勒,铁摩勒横剑一封,咣的一声,将短剑架开,儿又已到了窦线娘背后。窦线娘前有王龙客,后有儿,幸而她也机灵之极,一听得金刀劈风之声,立即用“穿花绕树”身法,俨如蜻蜒点水,燕子掠波,从王龙客与儿的中间穿出,但饶是她身法如此快捷,罗裙的下摆亦已给儿的短剑削去了一幅。

  王龙客叫道:“可惜,可惜!喂,仇人就在面前,你们还不快上,布好阵势,不用惊慌了后面这几句是对朱家兄弟说的。朱家兄弟,死里逃生,明知是敌人手下留情,因此不呆了一呆。王龙客的话语再度挑起了他们的仇恨,他们定了定神,辨认了门户方位,在儿带领之下,将阵势转动起来。眨眼之间“七绝诛魔阵”已是合围,将段圭璋等五人围得风雨不透。

  这“七绝诛魔阵”乃是转轮法王平生武学之所聚,虽由弟子主持,威力也是非同小可。儿将阵势催动,越转越快,当真是有如狂风巨一般,一个头未过,一个头又已打来。韩湛段圭璋二人犹可支持,其他三人则已有点应付不暇,尤其功力较弱的韩芷芬,更感到透不过气来。

  儿轻功超卓,行动有如鬼魅,阵势合围之后,他一眼看出韩芷芬是对方最弱的一环,立即向展大娘打了一个眼色,叫人双双向韩湛扑去,扑到中途,一个扭身,焕然间就欺到韩芷芬身前。韩湛被展大娘绊住,急叨间竟然身不得。

  幸亏铁摩勒与韩芷芬靠近,刻刻留神,忽见儿向韩芷芬偷袭,他不顾性命地大喝一声,立即和身扑上,抡剑狂劈。他这一招名为“与敌偕仁”当真是完全拼了性命的打法,儿怎敢和他当真拼命,但听得“咣”的一声,接着“嗤”的一响,儿已从他们的身边掠过,韩芷芬头上的珠花给削去了一朵,铁摩勒肩上的衣裳也被挑开。幸亏是儿不敢拼命,他这一剑本来是想穿过铁摩勒的琵琶骨的,第一招未中要害,就不敢停下来再发第二招了。

  铁摩勒与韩芷芬并肩而立,连忙问道:“芬妹,你没事么?”韩芷芬道:“没事。有你在旁,我一点也不害怕。”她头上珠花被削,说刁;害怕那是假的,不过,她的害怕却被欣悦的心情掩过’了:“我只道铁哥哥被王家那丫头住,却原来他还是真心爱我!”

  韩湛猛戳三指,将展大娘开两步,大怒喝道:“儿,你敢欺侮我的女儿!”儿早已转过了方向,向段圭璋扑击。而那朱灵、朱宝两兄弟却依着阵势转过来,双抓向韩湛抓下,韩湛哪里将他们放在眼内,但却也不想伤害他们,当下将他们的铁抓弹开,展大娘息一定,又来斗。

  韩湛与展大娘二人虽在战之中,仍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忽听得有脚步声隐隐传来,有的沉重,有的却要极细心才听得出。两人都大为奇怪,心中均是道:“怎的会同时有六七个人敢上黑石峰来?其中有武功极高明之土,却也有好似完全不会武功的人?”

  心念未已,忽听得有一个苍老的妇人声音叫道:“师妹,你看是谁来了?”展大娘大吃一惊,只见门外走进了一行人,当前的是个尼姑,正是她在长安寻访未遇的师姐妙慧神尼,在妙慧神尼背后,则是一男一女,男的是她的独子展元修,女的是她的爱徒王燕羽!

  展元修叫道:“妈,你下来,不要动手了!”展大娘眼光一瞬,只见展元修形容憔悴,面如黄蜡,似是大病过后一般,而且面上还有一道刀疤。展大娘不大吃了一惊,连忙问道:“怎么,你受了谁的欺侮了?”可是这时阵势正转到急处,她口中说话,人却仍在阵中,手也未停下。

  妙慧神尼道:“师妹,你好没来由,放下儿不理,却在这里跟人胡斗!”话声未了,倏然间便已到了阵中,那“七绝诛魔阵”门户重重,竟然拦她不住,只见她挥尘一拂,这一拂恰好从韩湛与展大娘二人之间拂下,韩湛与展大娘都感到一股极柔和的内力,将他们的身子推开。妙慧神尼化解了他们相斗的劲力,一把就将展大娘拉出阵外。

  王龙客这时正依着阵势,转到铁摩勒跟着,铁摩勒横剑劈去,王龙客也正张开了铁扇,当作五行剑使,削他的手腕。那一行人已陆续进来,只听得一个声音叫道:“摩勒住手!”接着一个嘶哑的声音叫道:“龙儿!住手!”唤铁摩勒的是他的师父磨镜老人,唤王龙客的则是他的父亲王伯通。

  铁摩勒又惊又喜,连忙住手,王龙客却忽地一按扇柄“嗤”的一声,一支扇骨了出来,原来他的扇柄安有机括,可以将扇骨当作短箭出。距离极近,本来非中不可,幸而韩芷芬对铁摩勒也是刻刻关心,一见他停手,就立刻将他一推,但饶是如此,那支“短箭”也擦着铁摩勒的手臂过,令他受了一点皮之伤。

  王伯通那沉重的声音又大喝道:“不肖畜生!老子的话也不听了么?”王龙客无奈何,只好退下,一眼望过去,不由得大吃一惊。

  却原来他的父亲乃是躺在担架上,让人抬进来的,抬担架这两人,一个是他父亲的结拜兄弟褚遂,另一个则是他们山寨以前的“三堂总头目”华良,都是他的叔伯辈。这两人武功本来不弱,但因抬着担架,步声沉重,故此刚才听来,似是有两人不会武功。在担架旁边的是一个麻衣阔袖的老人,头白发,面色却极红润。

  铁摩勒与师父离别多年,见他精神仍然健铄,把臂上的疼痛也忘记了,对眼前的异事暂且撇开,连忙跑过去问道:“师父,你怎么到了这儿?”

  王龙客听得铁摩勒称这人为师父,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也跑过去叫道:“爹,你怎么到了这儿?你,你,你落在仇人的手中’了?”他跑到距离——丈之遥,忽地想起铁摩勒已然这样厉害,他师父当然更是非同小可,虽然急于见父,却竟然踌躇起来,不敢向前行进。正是:虽云父子关天,利害关头顾自身。

  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旧雨楼 扫描,海之子 OCR,旧雨楼 独家连载
上一章   大唐游侠传   下一章 ( → )
大唐游侠传小说网是最值得收藏的小说阅读网,免费提供高质量大唐游侠传最新章节,收录当前最火热的网络小说,是大唐游侠传爱好者必备的小说阅读网。梁羽生所撰大唐游侠传的最新章节免费在线阅读,大唐游侠传为虚构作品,请理性阅读勿模仿故事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