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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优酷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剑气侠虹 作者:时未寒 | 书号:1976 时间:2016/10/5 字数:15723 |
| 上一章 第三十三章 月夜论道悟玄通 下一章 ( → ) | |
苏探晴对曲临 说明了洛 城目前的情况后，几人合议一番，料定擎风侯带领一批残兵败卒必然无力攻下洛，只有先退入金锁城中再作图谋。摇陵堂兴起后，擎风侯集数万民工在洛 城西北十里处靠山修建金锁城，乃是摇陵堂退守的最后一道防线，虽远远比不上洛墙高城厚，却也可算是一座可自给自足的小型城堡。不过既然洛已在敛眉夫人控制之下，像攻城车、云梯等影响行军速度的大型器械皆可徐徐押送，当下曲临点足二千轻装骑兵直扑洛。二千骑兵急行一  后进入豫境，当晚在汤 县扎营休息。汤 乃是宋朝抗金大将岳飞的出生之地，林纯与苏探晴久别重逢，心花怒放，虽一路行军亦不感疲惫，约他去岳飞庙中相会。苏探晴本顾忌军营中诸多条律，却捺不住林纯的央求，何况他闲云野鹤的 子心 也不将这些约束放在心上，便与林纯悄悄离开军营。军中大多是无念剑派的弟子，加上都知道林纯是曲临最疼惜的外孙女，对两人进出亦是睁只眼闭只眼，无人阻拦。两人一路上情话绵绵，互诉离别相思之苦。驭风麟蹦蹦跳跳在一旁跟随，亦给两人平添不少乐趣。到了岳飞庙中，苏探晴却一整衣襟，不复嘻笑之  。林纯笑道：“你这呆瓜，怎么一入庙便一本正经地像个小和尚？” 苏探晴在岳飞神像前恭恭敬敬拜了三下，方才正 道：“似我等修习武功，正是为了除暴安良、保家卫国。岳元帅一生 忠报国，抵抗外族侵我中原，高风亮节人人敬佩，在他神像前岂敢有丝毫不恭？”林纯见他如此郑重，倒不便取笑他。 一声大笑从庙外朗然传来：“说得好，男子汉大丈夫正应当有如此报负！”却是剑圣曲临 的声音。林纯惊道：“外公你怎么来了？” 曲临 从庙外大步而入，呵呵一笑：“你们这两个小鬼半夜离营，老夫身为主帅岂能不知？”苏探晴对曲临 的突然现身亦是毫无准备，又是惭愧又是佩服，虽说他心神都放在身边佳人身上，但曲临能一路跟踪不被他发觉，功力之深果不愧剑圣之名！林纯想到这一路上与苏探晴的情话岂不都被外公听在耳中，大窘之下上来揪曲临 的胡子。曲临哈哈大笑，竟任由林纯揪下他几 白胡须，看得苏探晴目瞪口呆。若说堂堂剑圣被人揪下胡子，只怕普天之下也无人敢信。曲临 平生只有敛眉夫人一个女儿，而擎风侯却因修习童子功无法令敛眉夫人有后，如今剑圣年事渐高，再不复当年雄心壮志，只想与家人共享天伦之乐，虽与林纯相处不久，这个收养的外孙女却是他心中最珍爱的宝贝。曲临 陪林纯打闹一阵，面容一整：“纯儿在庙外稍等片刻，外公与苏少侠有话要说。”林纯虽不情愿离开苏探晴，见曲临 神情严肃，猜想会不会是说起自己的终身大事，俏脸飞红，抱着驭风麟乖乖走出庙外。曲临 却并不开口，而是先对岳飞神像拜了三拜，神态虔诚。苏探晴不知曲临 要对自己说何事，心头忐忑。正胡思 想间，曲临转过身来，目光盯在苏探晴身上：“年纪轻轻有如此武功已是不易，更能深明大义，实属难得，纯儿看上你，眼光果然不错。”苏探晴又惊又喜，谦逊几句，恭身谢过。曲临 长叹道：“老夫此生最大的错事便是将敛眉许给赵擎风这逆贼，若非此次事先得到消息及时补救，一世英名亦丧在他手。可见儿女后辈的终身大事必须慎重考虑，武功固然重要，人品与出身亦都不能含糊。”苏探晴何等聪明，立刻听出曲临 语中隐有深意，似乎并非愿将林纯托付给自己那么简单，正要追问，曲临一摆手，转过话题道：“老夫创下‘有所思’，自问此招妙若天成，已达武学极境，想不到却仍被你破去，难道这一招中仍有未被我发觉的破绽么？”苏探晴不知曲临 为何提起此事，心想这老人虽是一大把年纪，却嗜武若命，所以对此耿耿于怀。谦然道：“想必前辈早已识出晚辈来历，所以手下容情。”“不错，老夫虽是第一次见到你的濯泉指与玉笛剑法，但也隐隐猜出你的身份，更怀有一分惜才之意，所以那一剑并未使出全力。不过…”曲临 摇摇头，续道：“不过我本意是剑指在你咽喉时方才留力不发，却万万未料到你能在剑势及体的刹那间准确掌握到老夫的剑路。你可还记得是如何破去老夫那一招‘有所思’的么？”苏探晴回想那时情形，惑然摇头：“晚辈本已束手待毙，却忽见纯儿奔来，迷茫中随手发招，想不到竟误打误撞侥幸躲过一劫。不怕前辈笑话，那时晚辈心中只有纯儿，根本未想到如何破招…” 曲临 眼中豁然一亮，陷入苦思中。苏探晴不敢打扰，垂手静立。曲临 蓦然大叫一声：“我明白了！”转眼看着苏探晴，目光中 是一份慈爱：“你可知道老夫刚才领悟到了什么吗？”以苏探晴的聪明，自然知道曲临 所想通的必是武学至理。只要自己开口求得剑圣的言传身教，保证一生受用不尽。但曲临此语分明有收己为徒之意，与他相识不过短短一，能如此看重自己多半是因为疼爱林纯，方才爱屋及乌…苏探晴外表淡雅，骨子里却是极有傲气，不愿因林纯之故受此恩惠，只是不知应该如何婉拒。曲临 将苏探晴的迟疑之看在眼里，呵呵一笑：“杯承丈亦是老夫久仰之人，只不过他杀手之王的名号虽在江湖上响亮，朝中对他却颇有微词，你若能拜入老夫门下，自然大大不同。”苏探晴恍然大悟，这才明白曲临 刚才为何会对自己说起人品、出身等话语，原来竟是耽心自己的外孙女嫁给杀手之王的弟子，毕竟杀手之王乃是刑部通缉要犯，剑圣若与之联姻，不免给给朝中政敌留下话柄。一念至此，暗生怒意，朗声道：“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晚辈不愿另投师门，剑圣美意，敬谢不 ！”曲临 不料苏探晴严词拒绝，既欣赏他的傲气，又恨他不识自己苦心，低低一叹：“人各有志，那也由你吧。”苏探晴也觉自己语气过重，看到曲临 眼角皱纹横生，威震天下的剑圣似乎一下子老了几岁。又想到自己师门之事只告诉过林纯，曲临既然能得知此事，无疑曾与林纯谈及过自己，可见确是愿意将林纯许配自己方会起收徒之念。何况擎风侯谋反一事几乎祸及剑圣全族，他一家老小功业皆在京师，如此考虑原也无可厚非；又想到无念剑派下一代弟子中并无出众之人，曲临 收自己亦出于爱才之心，不由对面前老人暗生一丝同情之意，低声道：“晚辈自幼父母双亡，若是前辈不弃，可收下晚辈这个义孙。”曲临 盯着苏探晴半晌，竖指而赞：“心之所想即能付诸于口，果是个不拘俗礼光明磊落的少年！”剑圣名天下，在朝中又极有影响力，不知多少人想入其门而不得，苏探晴此举不免有高攀之嫌，却因心中并无他念所以才直言无忌毫无做作，因此剑圣才夸他一句“不拘俗礼光明磊落”苏探晴这才醒悟自己出言莽撞，看曲临 并不直接答应自己，面上微微一红，讪然不语。曲临 宽厚一笑，忽又道：“以你所见，老夫那一招‘有所思’最厉害之处是在什么地方？”苏探晴沉思道：“剑势 出未出凝而不发时，晚辈但觉全身上下无一不是破绽，无法把握到前辈的剑意，而等到前辈剑势展开直取中宫时，反而没有之前的压力。”曲临 缓缓颌首：“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姿质绝非寻常。可惜我门下弟子虽多，却无人能及上你的领悟力。”他目光闪动，忽暗催内劲，身体平平移开五尺，盘膝坐在岳飞神像前的一个蒲团上，缓缓道：“不妨尽你所能，攻老夫一招试试。”苏探晴微微一怔，只见曲临 似是正襟危坐如临大敌，又似是全身放松状极悠闲，仿佛绝无任何防备，浑身皆是破绽。但若是自己贸然前攻，却没有把握在击中对方前不被其反趁虚而入。那一招“有所思”本就令他心有所悟，只是当时生死一线无暇细想，此刻渐渐掌握到一丝关键，眉头微皱，思索起来。曲临 见苏探晴并不急于出手，而是凝神伺机而发，满意一笑：“你可懂丹青之术？”苏探晴不知曲临 心意，如实答道：“晚辈略知一二。”曲临 微笑道：“老夫对此曾有研究。一幅画中，最奇妙的线条是弧形，若是连之成圆，便是完美无缺，但若中途半端，反而不伦不类。”苏探晴被一言点醒：武学一道与画理相通，如果将  敌虚招比做是线条，而出手攻击的一刻便是那线条的端点。若能始终保持圆转如意，本身无隙可乘，而一旦画到尽头，自然也就 出了破绽。“有所思”在使出最后一剑前可以给对方极大的压力，就是因为剑招本身如圆弧般自成体系，而最后一剑发出时，就像笔意将尽，反而留下了一丝可乘之机。想到这里，苏探晴缓缓绕着曲临 转起了圈子。五指伸缩不定，并不刻意锁定目标，而是在攻非攻之际伺机引发曲临的破绽，正如“有所思”攻无定所，凝力不散，窥准时机方才发出惊天一击。曲临 徐徐点头，对苏探晴的虎视置若罔闻，忽伸出一指在地上划了起来。他内功深，一指划下地面沙石飞扬，竟以指作笔疾书。曲临 对苏探晴的威胁视若不见，专注写字，反令苏探晴无从下手。一丝明悟涌上心头，忽也盘膝坐在曲临对面，目光紧盯他疾速移动的指尖，心无旁骛，陷入至静状态。曲临 手中不停，语中大有深意：“你终于明白了！原来要破去老夫的‘有所思’，便须得有所痴！”那苏探晴在剑圣剑光及体的一刹眼中只见林纯，浑然忘了身前的威胁，反能破去杀招。正如此刻曲临一意痴于写字，令苏探晴无从出手。可曲临势必不能一直写下去，等他笔意尽时，便是苏探晴进攻的最佳时机。中华武学经过千百年来的去芜存 ，在不断改进完善下形成了许多不同的门派。最主要的几个名门大派皆源自少林，当年达摩祖师创下少林罗汉拳法，料敌先知、以攻为守；传至宋末元初，出了一个大宗师张三丰，太极拳法与太极剑法一改刚猛强铸的少林武学，而是反其道行之，讲究以柔克刚，后发制人，武当与少林亦并肩为天下两大正宗武学。“剑圣”曲临 天纵奇才，身赋异禀，在他的手中武道终于又有了全新的的突破。“有所思”并不倚重攻守，而是努力保持一种平衡。要知任何武功招式，无论攻守，在出招的一刻皆会出破绽，对战双方就只看谁能在对方补去破绽之前抢先掌握先机。而“有所思”却故意令杀招凝而不发，延长对峙过程，直到引发敌人致命破绽时方才施出雷霆一击。虽然“有所思”亦非完美无缺，至少在出招制敌的一刻已打破了攻守的平衡， 出破绽。但曲临能在传统武学的基础上别出机杼，独僻天地，已是当之无愧的武林宗师！曲临 最后一笔写出，苏探晴蓦然弹身而起，双掌闪电击出，曲临欣然大笑，四掌相 ，各自飘退。苏探晴虽不能伤及曲临分毫，但曲临的守势已然被瓦解。曲临 欣然大笑：“孺子可教！孺子可教！”林纯从庙外飞身进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她虽听不到两人的对话，但在庙外等得心焦，忽听到掌击之声，还道苏探晴与曲临 发生了误会，急忙闯入察看究竟。曲临 苏探晴挤挤眼睛，笑道：“纯儿莫慌，老夫只是让苏小弟品评一下书法而已。”林纯不知所以，望着苏探晴，眼中 出探询之意。曲临 也不多解释，转身往庙外大步走去，口中淡然道：“老夫说过，若是苏小兄弟能接下那一招‘有所思’，便结你这个小朋友。”略一停步，又续道：“后若无外人在场时，如何称呼老夫亦由得你吧…”林纯只听了半句，猜想曲临 语意，还道是允了苏探晴的求亲，顿时心头鹿撞，面生红霞，惊喜莫名。苏探晴却知曲临 故意以“小兄弟”称呼自己，表明虽传功于他，却并无师徒情份。最后一句回答算是收下自己这个义孙。这老人面冷心热，起初自己却全然误会了他，感受着那份关切挚爱之情，心头惭愧，恭身对曲临流离去的背影拜下。曲临 头也不回，却对身后情形犹若亲见：“老夫虽与你论，但因纯儿之故，这一拜老夫亦受得起。小兄弟后可要好好待纯儿，若是欺负了她，老夫绝不轻饶。”又仰头望月，豪然大笑：“今写下这几个字，可谓是老夫平生杰作啊！”声音犹在耳边，人已渐远。林纯与苏探晴两人之间感情经过许多波折，如今得到剑圣曲临 的公然支持，再无后顾之忧。飞身扑入苏探晴怀中，四手互牵，忘情拥吻，心中皆是畅美难言。隔了不知多久，林纯才从苏探晴怀中探出头来，指着地下奇道：“外公写下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那正是剑圣曲临 刚才以指疾书所写下的：含敛之道！含敛之道！见到这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苏探晴已体会到武学的至高境界。 大军赶至洛 ，敛眉夫人与段虚寸出城 接。曲临已有数年未见过爱女，在这等情形下相见，不免一番唏嘘。当下敛眉夫人与段虚寸将剑圣、苏探晴、林纯等人接入侯府议事，许沸天则亲自领人去城中四处张贴告示，一面将擎风侯谋反之事召告天下，一面安抚洛军民。段虚寸将这几 情况大致说明。两前，亦是苏探晴离开洛后的第五天，擎风侯率败兵赶回洛，敛眉夫人率洛士卒拒守城门不出，段虚寸则在城墙上痛斥擎风侯。摇陵堂中本还有不少人立场犹豫，见到擎风侯大败而归，再无迟疑，纷纷对段虚寸表明效忠之意，段虚寸这些年身为摇陵堂总管，本就暗中收买不少人心，接管摇陵堂亦是顺理成章，敛眉夫人反是退居次位。而擎风侯心知凭几十名残兵败将强攻洛无望，只好暂入金锁城中与安砚生等人汇合。曲临 问道：“那蒙古高手铁湔可来了么？”段虚寸答道：“铁湔率数十名  外高手早已来到金锁城中，却一直并无动静。赵擎风前回来后，铁湔于昨晚派人飞箭传书，信中不但约陈问风三后在金锁城中一战，还着重强调此次比武无关国事，全按江湖规矩一决高下，为求公平起见，双方皆不得在比武前另生风波，更将派去刺探情报者弃尸金锁城外，言下之意是表明态度决意维护赵擎风。”苏探晴细心：“铁湔申明只约陈前辈一人前去金锁城中么？” 段虚寸摇头道：“铁湔信中措辞  烈，看那意思此次约战绝不仅限于他与陈大侠之间，而是中原武林与外高手的一次大决战。”曲临 沉 道：“如今金锁城还有多少兵马？”段虚寸道：“金锁城归安砚生所管辖，原只有两百多名摇陵堂弟子，风入松率近百名心腹手下入城，铁湔又带来了约七八十名 外高手，再加上赵擎风的残兵败卒，共有近四百人。不过这几里不断有人偷偷出城弃械投靠我们，如今算来已不足三百之数。而洛军力可达两万，加上曲前辈手下两千兵，若依段某用兵之计，有把握在半内攻陷金锁城…”林纯忍不住  口道：“金锁城中只剩一些乌合之众，何必再出动大军，还是依江湖规矩解决吧。何况对方还有顾凌云为人质，若是大军强行攻城，只恐对方无望之下索拼个玉石俱焚。”苏探晴知道林纯心软，不忍见昔日摇陵堂中兄弟自相残杀。她虽对擎风侯恨之入骨，但毕竟十余年的父女情份尚存，此刻擎风侯末日临头，亦不愿落井下石，何况也绝不能坐视好兄弟顾凌云的安危不顾，轻拥着她出言表示赞同。 曲临 点点头：“老夫亦有此意，南刀北剑联合起来，倒要见识一下蒙古第一高手有何惊人的本事。”段虚寸见到林纯与苏探晴神情亲密，自然猜出原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妒 ：“这几江湖人物来了不少，不少人仰慕剑圣风采，皆在府外等候，待段某给曲先生逐一引见。”曲临 沉声道：“炎道可来人了么？”段虚寸回答道：“赵擎风昔日一意对抗炎 道，引起武林偌大风波，段某心中一直不以为然。如今赵擎风势尽，自当与炎道化敌为友，萧 月与柳淡莲皆已赶到洛。”曲临 赞道：“段先生有此仁厚之心，希望后摇陵堂能在你手下重振雄威。”剑圣此次来洛可算是朝中钦差，此语一出，段虚寸接管摇陵堂之事几可定局。段虚寸面色不动，恭身谢过。苏探晴心中暗叹，段虚寸野心只怕不在擎风侯之下，更是极会隐藏心思，剑圣与之初见岂能识破？正想有机会应该如何出言提醒曲临 ，忽见许沸天匆匆赶来，先将军情禀报曲临后，低声对苏探晴道：“有人急着要见苏兄与林姑娘，请快随我来。”苏探晴想到杯承丈去 外接顾凌云的母亲杜秀真，算来差不多已可赶回洛，莫非是师父要见自己？对曲临告别声罪，急急与林纯随许沸天而去。刚刚出了侯府几步，冷不防被人一把抱住：“二弟、三妹，可想死大哥了。”两人定睛一看，大喜过望，原来却是结义兄长俞千山。旁边三山五岳人马齐聚，江南四老、苍雪长老等人皆在其中。因为再过三 就是铁湔与陈问风约战之时，武林中谁也不愿错过这百年难遇的一战，稍有头面的人物大多已赶至洛，俞千山以振武盟盟主之名义，带着江南四老、苍雪长老等数百人浩浩 前来，最是威风。苏探晴记得在襄 城见到俞千山时，他还不过是一名寻常江湖汉子，如今成为一统江南武林同道的振武盟主，言谈举止已颇有大家之风，心甚欣然。当初振武大会时为了要破坏铁湔的阴谋，苏探晴与陈问风暗助俞千山登上盟主之位，原只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而江南四老等人一来不甘被铁湔所利用，二来俞千山身为“小魔女”杜秀真之徒，统领江南武林亦算是名正言顺，迫于形势方才勉强表示支持。不料俞千山虽看似外貌平常， 中却实有丘壑，加之重情重义，极明事理，近一个月下来将振武盟管理得井井有条，不但一众手下皆服，更因炎道与摇陵堂两强相争实力大减，振武盟已一跃成为武林中最具势力的帮派。俞千山这些日子听到江湖上流言四起，一直担心苏探晴与林纯的安危，只是盟中事务太多无法分身，只能令手下四处打探消息两位义弟义妹的下落，亦在第一时间率众赶赴洛 。如今总算见到两人安然无恙，方才放下一份心事。三人久别重逢，尽诉离情，惹得林纯又哭又笑。又听旁边一人开口道：“数 不见，小姑娘可出落得越发漂亮了。老夫本还等着苏少侠与你同去江南山庄作客，如今看来倒要先在洛讨一碗喜酒喝了…”却是明镜先生在一旁捻须长笑。林纯脸  ，知道明镜先生虽是大把年纪，却是爱开玩笑的顽童心，瞪他一眼：“喜酒没有，本姑娘银针倒有一双，你要不要？”一句话惹得周围人尽皆大笑起来。曲临 的声音悠悠传来：“纯儿不得胡闹，面对长辈岂可没大没小？”明镜先生大笑道：“我若也有个这么乖巧伶俐的外孙女，可舍不得如曲剑圣一般重言相责。” “老夫的宝贝孙女只有一个，你可休想抢走。”身随音到，曲临 从侯府中大步而出。剑圣虽是名江湖，却一向久驻京师，诸人大多首次见到他，纷纷过来相见，一时场面混乱。一个浑重的声音悠悠传来，  过噪杂喧哗，长叹道：“老夫一念之差，如今却是悔之晚矣。”曲临只闻其声，立知对方内力奇高，乃是足可与自己一较长短的绝世高手，扬首发问道：“来者可是陈问风陈兄么？”陈问风蓦然现身，拱手抱拳哈哈一笑：“曲兄果然是好耳力，陈某才一出口便被你认了出来。” 南刀北剑被誉为中原两大绝世高手，却一人久驻京师，一人游走江南，直到此刻方才相会。曲临 上前对陈问风还礼，奇道：“听陈兄刚才所言，却不知有何憾事？”陈问风故作捶 顿足状：“老夫一念之差将你的宝贝外孙女收为义女，算起来岂不是比你矮了一辈？”众人本道陈问风会道出什么惊人缘故，想不到竟是为此事，皆是哄然大笑起来。曲临 早听林纯说过此事，哈哈大笑：“改让纯儿重新再拜你一遭，陈兄若还不满意，就算比老夫高一辈也无妨？”两人眼神相对，双手互握，同声长笑，相惜之情溢于言表。剑圣风范淋漓、气度迫人；解刀游戏风尘、侠气凛然。两人本还暗有比拼之意，如今相见却各生敬重。见到南刀北剑携手共抗 外强敌，周围人顿时掌声雷动。苏探晴与林纯慌忙上前拜见陈问风，陈问风眼望苏探晴道：“江湖虽传言你刺杀了郭宜秋，老夫却一直不肯相信。直到见了萧庄主，听了他的一番解释，才知一切都是针对赵擎风的计划。你能为了大局忍辱负重，甘愿背上刺杀郭宜秋的罪名，老夫总算没有看走眼！” 却见一身白衣手执长箫的萧 月从人群中缓步走出，依然潇洒如旧，先见过剑圣，然后对苏探晴道：“赵擎风已被迫入绝路，‘断腕计划’无需继续执行，我已命人收回炎道对你的追杀令，并传信江湖你杀了严寒替郭大哥报仇之事…”眼望苍天，沉沉一叹：“郭大哥在天之灵若能看到赵擎风伏诛的一刻，泉下有知，亦必欣然。”苏探晴眼中 光一现，在萧月耳边低声道：“萧兄放心，小弟已知真正刺杀郭前辈的凶手是谁。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亦会给萧兄一个待！”萧 月愕然望来，他本以为郭宜秋必是死在严寒之手，听苏探晴语气似乎其中还另有隐情。苏探晴心知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对萧 月打个眼色，示意容后再叙。却在人群中看到柳淡莲带着梅红袖静立于不远处。见到自己的目光望来，梅红袖立刻别过头去，神情颇不自然。而柳淡莲却是一付心有所思的样子，与周围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想到梅红袖将自己与林纯入潜龙道之事，生怕林纯见到梅红袖又出波折，连忙转开视线。幸好林纯只顾着与俞千山说个不休，倒没有发现柳、梅二女的身影。不久前江湖上还四处追捕 子杀手，谁知他不但是炎道对付擎风侯的关键人物，更是振武盟盟主俞千山的结拜兄弟，还得到了剑圣的赏识，如今已成为江湖上风头最劲的少年英雄，众人纷纷前来问安。苏探晴见到罗天湖与罗宜刚亦在人群中，上前欠身施礼道：“洪泽湖上一战，害罗庄主座船损毁，晚辈后自当补偿。”罗天湖慌忙道：“能结识苏少侠这等少年英雄，罗某心愿已足，你若再提什么补偿之事，便是瞧不起我天湖山庄了。”苏探晴一笑作罢。罗天湖父子看到周围诸人对他们皆颇有羡慕之意，不由有些飘飘然，似乎能与 子杀手攀上情已成了天下的荣幸。人群中又闪出司马小狂、卫醉歌等人，与苏探晴一一相见。 苏探晴连忙问起顾凌云的情况，司马小狂叹道：“那金锁城中高手如云，铁湔那厮更是与手下  练了一套古怪的阵法，几乎让我等全军覆没。看来想要救顾兄弟只怕还要大费一番周折。”原来司马小狂与卫醉歌一直留在洛，伺机相救顾凌云。起初擎风侯府戒备森严，投鼠忌器下不敢贸然攻入，等擎风侯离开洛后，段虚寸立刻派人暗中联络两人，告知顾凌云被囚于金锁城之事。当晚司马小狂与卫醉歌率“七夜盗”偷偷潜入金锁城，却仍被铁湔与一众蒙古高手杀退，折损了十几名兄弟。苏探晴见司马小狂右肩、 口都包着白布，卫醉歌亦是神情萎顿，隐有内伤，不由暗暗心惊。算来他们受伤已是五六前的事情，却至今未愈，可见两人当时伤势极重。“盗霸”司马小狂的斫玉钩与卫醉歌的辞醉剑联手，再加上数十名“七夜盗”是何等实力，又皆是于飞檐走壁的轻身高手，却仍然惨败而归，可想而知铁湔有备而来，座下那数十名外高手各各身怀绝技，须得小心应付。想到自己上次来洛时段虚寸对此事绝口不提，已猜到段虚寸故意对司马小狂与卫醉歌等人透顾凌云的下落，绝非什么好意，而是借刀杀人，心头暗恨。苏探晴留意到人群中并未发现杀手之王杯承丈的影子。私下朝俞千山暗暗打听，得知杯承丈果然曾与俞千山会面，问清了杜秀真在 外所住之处后方匆匆告别。默算与杯承丈在淡莲谷外一别后，已过了二十余天，此去外虽然路途遥远，若是快马加鞭来回亦不过十七八天的路程，纵然有所耽搁也早应该赶回洛，莫非又另生波折？转念想到师父行踪诡异，仿若神龙见首不见尾，又素来不愿与这些武林白道人物交往，只得先将此事放下。萧 月对苏探晴刚才的言语心存疑问，瞅个空当，把苏探晴拉到僻静处：“听苏兄刚才的言外之意，难道杀害郭大哥的另有其人？”苏探晴肃容道：“小弟亦仅是推断怀疑，并没有十足把握，等查出真相再告诉萧兄吧。” 萧 月看苏探晴神情郑重，虽腹疑惑亦不便再追问。苏探晴似随意发问道：“不知江东去可来到洛了么？”萧 月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似是奇怪苏探晴追问江东去的下落。黯然长叹道：“我与柳谷主昨晚才至洛，江东去比我们早来几。前晚夜探金锁城，却误中铁湔毒手，更被弃尸城外，惨不堪言…”“什么？”苏探晴大吃一惊：“江东去死了？”他听段虚寸说派出的暗探被铁湔所害弃尸立威之事，本只道是普通的摇陵堂手下，想不到竟是江东去。 萧 月奇道：“苏兄为何如此关心他？”苏探晴按住心中震惊，脑中急转不休。如果江东去真的死了，那么他推断出来的“真相”就全然错误！想起一月前在襄 城外听到铁湔说过江东去乃是他安在炎道的内应，江东去又怎会被他所害？难道只是障眼之法，另外又暗藏毒计。不过铁湔此人心计太深，收买江东去之事真假难辨，炎道的“影子杀手”与蒙古人联手也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传到江湖上不但耸人耳目，对炎道的名望亦有损无益。想到这里，苏探晴决定先不对萧月说出心头的怀疑，毕竟尚无真凭实据“真相”还有待进一步证实，沉声道：“若无江东去之助，小弟亦难以成功击杀严寒。所以才关切他的下落，想不到洪泽湖一别，竟成永诀，实令人扼腕。”将洪泽湖上与严寒一战的情形详细说出，趁机询问江东去的来历。“事到如今，‘断腕计划’已然无用，炎 道中的一些机密也可告诉苏兄知道。”萧月缓缓道：“不瞒苏兄，江东去的真正身份乃是炎道中的‘影子杀手’，本是‘断腕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枚棋子，擎风侯事变后，就是他首先与段虚寸联络，才令炎道与摇陵堂在短期内化敌为友…”苏探晴 口道：“摇陵堂与炎道对峙多年，江东去如何能轻易联系到段虚寸？”萧 月不答反问：“以苏兄的聪明才智，难道没有发觉‘断腕计划’中一个最大的破绽么？”苏探晴一怔，灵光一闪：“你是说顾凌云故意被擒之事？” 萧 月点点头：“若不是在摇陵堂中有内应，我炎道怎么会先令老盟主赴义，再让顾凌云涉险，徒折大将？”“段虚寸！”苏探晴刹时而悟。顾凌云既能在移风馆中杀了齐通，自然早知道有埋伏，他却依然孤身前往，导致身陷囹圄，若不是摇陵堂中有一个势力极大的人可保证他的安全，又何须如此？而这个内应竟然就是摇陵堂的第三号人物——段虚寸！如此说来，段虚寸去关中找自己亦是整套计划的一部份。正如他事先所想到的“断腕计划”中真正给擎风侯致命一击的人并非自己，而是段虚寸！也因如此，段虚寸才会知道他与顾凌云少年时相识，那正是顾凌云亲口告诉了他。而将严寒调离洛 、反擎风侯、顺势接管摇陵堂等等举措亦全是段虚寸一手策划！萧 月续道：“段虚寸此人深不可测，绝不可轻视之，早在一年前便已暗中与炎道来往，还秘密来过几次金陵，与他接头之人便是江东去。江东去乃是顾凌云推荐入炎道中，武功门派知之不详，仅对顾凌云惟命是从。其人精通刺杀之术，数次替顾凌云出手刺敌立功从无失手，又不喜名利，便成为了我炎道中的‘影子杀手’。在顾凌云的示意下，也不知他用何方法与段虚寸取得联系，着手扳倒赵擎风，那时便已隐有‘断腕计划’的雏形。数月前洪老盟主病重，自知其命不久，便与郭大哥、顾凌云、江东去和我共同定下‘断腕’之计，先叛徒刘渡微出手刺杀洪老盟主，然后顾凌云千里追杀刘渡微后故意失手被擒，段虚寸向赵擎风推荐苏兄行刺郭大哥，江东去负责与段虚寸暗中联络，至于最后的刺杀计划连我也不知详情。想不到事情发展至今，郭大哥与江东去不幸遇难，顾凌云生死难料，惟有段虚寸借赵擎风谋反之机独揽摇陵堂大权，反而成了最大的赢家，此人号称‘算无遗策’，果然名下无虚，只怕我们全都落入他的算计中…”苏探晴问道：“难道洪老盟主与郭护法当初定下‘断腕计划’时就不疑段虚寸有诈么？” 萧 月道：“此计划乃是顾凌云强力推荐，并不惜亲身犯险。顾凌云侠气凛然，武功高强，投奔洪老盟主以来立功无数，极得手下兄弟爱戴，所以才能在短短时间内坐上炎道第二护法的位置。他与赵擎风有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我们都绝对相信他。而且也都知道段虚寸绝非久居人之辈，有足够的理由除去赵擎风。有他在摇陵堂中做内应，‘断腕计划’确有七成以上的成功把握！”苏探晴闭目思索良久，缓缓吐出一句话：“江东去与郭老前辈可有仇隙？” 萧 月何等聪明，立刻猜出苏探晴话中的意思，惊讶道：“难道苏兄怀疑郭大哥被江东去所杀？这…应该不可能，至少他没有出手的动机。”苏探晴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又问道：“萧兄可亲眼看到江东去的尸体？” 萧 月叹道：“那具尸体剑刃加身，残缺不全，极难辩认，何况小弟亦从未见过江东去的真面目，实不知真假。”苏探晴一挑眉：“萧兄竟未见过江东去的真面目？” 萧 月道：“他每次出现时都戴着面具，小弟曾听顾凌云说他被人毁容，所以不愿以真面目示人。”面上稍不悦之：“苏兄无须多疑，顾凌云文武双全，豪气干云，不但是个重情重义的好汉子，更有识人之能。江东去既然能得到他的信任，炎道中每一个兄弟也都绝对相信顾凌云的判断，何况江东去如今已然身死，小弟不愿对此再多加揣测。”听萧 月如此说，苏探晴暗叹一声，不再多言。他已把握到了一点蛛丝马迹，现在只要找到真凭实据印证自己大胆的猜想！当晚以曲临 为主，段虚寸客陪，在擎风侯府大摆宴席，款待一干武林人士。此次洛之会云集中原武林各门各派的重要人物，实是近年难得一见的盛况。虽然两天后便是铁湔约战陈问风的日子，但诸人见当世两大绝顶高手剑圣、解刀齐至，岂会把铁湔放在心上，皆是放怀痛饮，宾主尽 。苏探晴本不喜这等场面，奈何林纯爱热闹，只好勉强相陪，幸好柳淡莲与梅红袖或是因为不便与林纯相见，并没有出席，倒免去些麻烦。苏探晴被一众江湖人物围住，饮了数十杯酒后，渐觉不胜酒力，借口如厕独自溜了出来，坐在花廊边上静思。 正好一名婢女端茶经过，见到苏探晴独坐，停下脚步问道：“苏公子怎么不去陪着你的林姑娘？” 苏探晴酒力上涌，正觉头昏脑涨，随口答道：“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不知轻重，林姑娘乃是堂堂剑圣的外孙女，又岂会是我的？” 那小婢掩口笑道：“我们下人可都知道苏公子与林姑娘的事情，私下里都说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苏探晴抬起头来，觉得小婢面  ，定睛一看：“咦，这不是小菊姑娘么？”原来正是敛眉夫人的近身婢女小菊，当苏探晴初来洛时跟踪司马小狂到敛眉夫人的居所，因与小菊说了几句话，几乎害她被敛眉夫人斩去一条胳膊，所以印象极深。小菊喜道：“苏公子记 真好，竟然记得我。”苏探晴微笑道：“你现在不怕与我说话了么？” 小菊知道苏探晴随和，嘻嘻一笑：“夫人不在身边，我怕什么？” 苏探晴问道：“怎么我刚才在席间未见到夫人？” 小菊道：“夫人这段时间身体不舒服，在敛眉居中休息。因为客人太多人手不够，所以叫我来帮忙送茶。” 苏探晴微微一惊：“夫人患什么病？” 小菊脸上闪过一丝古怪之 ：“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夫人不让我们说。”小菊的古怪表情自然瞒不过苏探晴的锐目，他微一皱眉，心想不管段虚寸如今有多大的权势，表面上敛眉夫人仍算是洛 城之主，何况尚有她父亲剑圣曲临界在场，纵是偶患小恙，如此场合不出面仍是有些蹊跷。酒意也醒了几分，低声道：“你且悄悄告诉我，我保证不说出去就是。”小菊对苏探晴极有好感，瞅瞅四下无人注意，将嘴附在他耳边轻轻道：“夫人近十几 来神情倦怠，动不动就觉得恶心犯呕，有时吃一点点东西都会吐出来，我们一些下人悄悄议论只怕是喜事，却不知夫人为何不让我们说出来…”苏探晴猛然吃了一惊。擎风侯修习童子功之事自然不会让下人知道，而敛眉夫人如果真是有了身孕，她会与何人有私情？难道是… “呆瓜，你怎么在这里？”原来林纯在厅中见不到苏探晴，便抱着驭风麟出来寻他，却正好将小菊对苏探晴附耳轻言的情景看在眼里，冷冷哼了一声。 小菊慌忙告退。苏探晴听了小菊的一番话正陷入沉思中，冷不防臂上巨痛，竟是被林纯狠狠揪了一记，惊跳起来，看到林纯脸蕴怒 ，一时尚不明白她为何事生气，苦笑道：“以前你喝多了酒就会蒙头大睡，如今却学会掐人了，不知以后还会有何变化？”林纯想到在襄 城中大醉之事，面上忍不住出一丝笑意，瞬即板起脸：“你刚才和小菊那丫头鬼鬼祟祟地做什么？”苏探晴这才恍然大悟，嘻嘻一笑拉起林纯的手：“摇陵堂的舞宵庄主名震江湖，原来竟也会吃醋…” 林纯甩了几下，挣不开苏探晴的手，瞪眼道：“大庭广众之下，你这无行 子竟敢非礼本姑娘？”看到林纯醋意横生的模样，苏探晴忍不住心头暗笑，喃喃道：“不知那天是谁强行让小弟与她共乘一骑，还是在数千士卒面前…”话音未落，胳膊上又中了林纯一记重手。大叫道：“姑娘饶命，小弟知错了，区区几千人马如何算得了‘大庭广众’…” 林纯被看苏探晴一本正经说笑的样子，一腔怒气早已烟消云散，忍不住笑骂道：“你这个呆瓜，就会油嘴滑舌。你刚才到底和小菊姑娘说什么，还不给本姑娘快快如实招来？” 苏探晴心想敛眉夫人有身孕之事关名节，最好还是不要让林纯知道，胡乱编个理由搪 过去，笑道：“既然林庄主嫌此处人多眼杂，不如我们去找个僻静地方说话？”林纯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她少女情怀初萌，一颗芳心早已牢牢系在苏探晴身上，心上人在身旁轻言温语，意 情 之下亦忘了追问小菊姑娘之事，啐道：“现在洛城中到处都是武林高手，哪有什么僻静之处，你还是给我乖乖的吧，休要疯言疯语。”苏探晴轻拥着林纯，叹了一口气：“你与夫人的关系可好？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林纯沉思道：“夫人面冷心热，看起来一向极严厉，不要说下人，连义…赵擎风都不时受她几句抢白，可对我确是不错，名义上是我的义母，其实就像一个大姐姐一样，我有什么心事也都愿意告诉她。对她一直心存感激…你为何会提起她？” 苏探晴不愿多言，眼望天穹点点繁星，转开话题道：“那你可知道我最感激的人是谁？” 林纯先后猜了杯承丈、陈问风等人，苏探晴都是含笑摇头。林纯赌气道：“若不愿意说就算了。” 苏探晴微微一笑，续道：“我最应该感激的人，却是一个顽皮的小孩子。” 林纯奇道：“你说得是谁？” 苏探晴缓缓道：“记得我初入洛 时，正值元宵佳节，城中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亦如今夜一般。我在洛城中闲逛，为了救一个小孩子，竟与一位美丽的姑娘在空中牵手，那时我就想，若能与她此生携手，夫复何求？想不到如今竟然美梦成真，看来定是救那孩子感动了上苍，才让我能有这一场前世修来的缘份…”林纯这才知道苏探晴说得是两人初见时的情形，心头感动，口中却道：“原来你这呆瓜心里还另外记着一个美丽的姑娘，快说她是谁？” 苏探晴俏皮一笑：“说也奇怪，为何一看到你这个丑八怪，我竟然就想不起她是谁了。” 林纯气得又要揪苏探晴，却被他一把握住小手：“你若再掐我，我可真去找那位美丽姑娘了。” 林纯赌气道：“反正我是个丑八怪，你去找她好了。” 苏探晴哈哈大笑，在林纯耳边吹一口气，柔声道：“就算你真变成个丑八怪，我也只会做你的呆瓜…” 林纯心神俱醉，只觉天底下再没有比这句更动听的话语。念及与苏探晴一路上种种风波，只想再多听他几句绵绵情话，却是脸 说不出口，加之过往人多，亦不方便与他过份亲热。眼珠一转：“我想到一个僻静的好地方，你敢不敢陪我去？”苏探晴眉宇含笑，正 道：“只要林庄主一声吩咐，刀山火海，小弟在所不辞。”林纯嘻嘻一笑：“不如我们去夜探金锁城。” 苏探晴吓了一跳：“你当是闹着玩么？若是铁湔把你擒下当人质，连你外公亦要受他要胁。” 林纯不忿道：“铁湔也未必胜得过你我联手，你不敢去就直说吧，何必搬出外公做幌子？哼，刚刚还大言不惭刀山火海，在所不辞，这么快就 马脚了。”苏探晴拗不过她，只好道：“也罢，我们去先查看一下地形也好，却不要贸然入城。” 林纯其实只想与苏探晴独处， 口答应。当下两人悄悄出了侯府，往洛城西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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