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3:思无涯小说网免费提供高质量长相思3:思无涯最新章节
优酷小说网
优酷小说网 经典名著 言情小说 伦理小说 历史小说 穿越小说 官场小说 短篇文学 玄幻小说 仙侠小说 推理小说 架空小说 校园小说
小说排行榜 都市小说 武侠小说 竞技小说 科幻小说 耽美小说 乡村小说 同人小说 灵异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重生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年少轻狂 风蓅岁月 逆天邪传 鹰刀传说 师娘的庥 滟香蒾醉 滟修之旅 平凡女人 流氓万岁 综合其它 热门小说 总裁小说
优酷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长相思3:思无涯  作者:桐华 书号:4768  时间:2016/11/5  字数:19160 
上一章   第五章 兵戈近,空奈何    下一章 ( → )
这一年的春天来得迟,孟之月的下旬时,小月顶上仍能看到不少残雪。

  不过倒是方便了小夭,她喜欢在残雪里埋一坛果子酒,吃饭时拿出来,倒在玻璃盏里喝,起来别有一番风味。比用灵力快速冰镇的酒滋味要好许多。

  虽然小夭有了一座自己的章莪宫,不过大部分时间她仍住在药谷,和鄞研习医术,有时候还和鄞一起去医馆坐诊。

  小夭和鄞学习医术走的是截然不同的路,在用药上常常发生分歧,时不时就会比着手势吵架。

  一,小夭说服不了鄞,着急起来,竟然让黄帝评断。

  “我承认鄞的用药没有错,甚至效果更好,可我们现在说的这个病人住在湖边,我用的药就长在水边,运气好可以采摘到,即使采摘不到,买起来花费也不是很多,鄞用的药却长在深山里,当地根本不生长,必须去买,药资肯定不会便宜。”

  鄞像黄帝比划,小夭解说;“为病人治病,首先考虑的是药到病除,小夭的药见效慢,服用时还会食不振。”

  黄帝笑道;“你两都没错,到这一步时,那个药方更合适不是取决于你们的医术,而是取决于病人的家境,如果是富庶之家,就用鄞的药方,总不能明明可以用更好的药,却弃而不用,如果是贫寒之家,当然用小夭的,治病碧然重要,可一家人的生计也很重要,总不能病好了,却饿死了人。”

  鄞想了会,同意了皇帝的话;陛下说的有道理,我的病人都是贵族,所以我从没考虑过有很多病人根本吃不起药。”

  小夭忙说;“我也过于偏重‘就地取材’了。”

  黄帝叹道;“治病救人不应该局限于一个药方,比如你们刚才说的病例,如果那个病人家在山地,鄞用的药反而会比小夭的便宜。”

  小夭笑道;“对的,所以药方不仅仅取决于病人的家境,还取决于病人的家在哪里。当年,我在高辛开医馆时,病人多是渔民,我按照《神农本草经》开的药方,很有效,可那些药来自中原,渔民们不熟悉,也买不起。后来我尝试着用当地的药材,比《神农本草经》里的药方受多了!”

  鄞难以置信,比划着手势;竟然有人会嫌弃《神农本草经》的药方!”

  黄帝默默沉思了一瞬,突然说;“八荒六合内,水土不同,气候不同,一本《神农本草经》不够,远远不够!你们想不想搜集编纂出几十本《神农本草经》?”

  小夭和鄞震惊的看着黄帝,鄞比画手势;“不可能,做不到,几万年来只有一本《神农本草经》!”

  小夭也说;“太难了,不太可能!”

  黄帝这一生南征北战,创造了无数奇迹,在他的脑海里,从来没有“不可能”的字眼,他说;“我只问你们,这件事是不是好事?值不值得做?”

  “如果真能收集整理出大荒各地的各种药草和药方,不仅仅是好事,而是天大的好事!惠及的是天下万民,子孙后代,每一个人!”

  黄帝咄咄问;“既然肯定了这件事的价值,为什么不做呢?一个‘难’字就成了不敢做的理由?”

  鄞和小夭苦笑,不是每个人都是黄帝,敢想人所不敢想,敢做人所不敢做,小夭想了会,咬了咬牙说;“能做多少算多少,即使只多一百个药方,也会有人从这一百个药方中受益。”

  鄞点头;“即使只多十中药草,也是好的。”

  黄帝说;“好!”当天晚上,黄帝告诉颛顼,打算修撰医书,希望颛顼全力支持他。”

  黄帝自禅位后,从没对颛顼提过要求,这是第一次,颛顼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黄帝先从轩辕过内,选拨了一批医师,又从所有医师内,挑选了二十几位最好的医师,把他们召集到小月顶。

  小夭和鄞开始为编撰医书做准备。

  小夭每忙着和医师们讨论医术,没有留意,自开以来紫金顶上就分外忙碌。颛顼居住的乾殿即使深夜也灯火通明,重臣大将进进出出,颛顼已经两个多月没去过任何一个妃子的寝宫。

  但不管再忙,再累,颛顼每风雨无阻地去小月顶,给黄帝请安。

  看在朝臣的妃嫔眼里,最多就是感叹一句“黑帝陛下甚为孝顺”可看在王后馨悦眼里,一切都别有深意,让她寝食难安,一时觉得只有她看穿了颛顼的秘密,一时又告诉自己,全是她胡思想。

  季之月,上弦月,轩辕的女将军赤水献带兵夜袭高辛在赤水之南的荆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荆渡占领。荆渡像一把匕首探入高辛腹地,保证了纵然轩辕大军深入高辛,轩辕也可以从水路提供娘草物资的补给。

  你什么都做不次,黑帝命赤水丰隆为大将军,发兵三十万攻打高辛。

  高辛已经上万年没有经历过战,高辛的军队就像一把藏在匣内的刀,即使本来是宝刀,可因为上万年没有经过磨砺,已经失去了锋芒。轩辕的军队却不一样,自轩辕建国,一直出入沙场,经历了千年的锤炼,像虎狼一样凶猛,像磐石一般坚定。前锋将军禺疆来自高辛羲和部,灵力纯粹,善于控水,精通水战,又熟悉高辛的地形和气候,在他的率领下,强将加强兵,三内连下高辛两城。

  面的此剧变,整个大荒都在震颤。

  小月顶上的小夭却对一无所知,只是觉得医师们的话少了,干活常常走神。

  璟来探望小夭时,小夭问璟:“该不会是颛顼忘记给医师们发工钱了吧?我觉得他们最近干活的热情不高啊!”璟还未开口,黄帝咳嗽一声,璟没有说话,却着黄帝的锐利视线,毫不畏缩的看着黄帝。

  小夭看看黄帝,看看璟,第一次发现璟的威仪竟然丝毫不弱于黄帝,她突然跳到黄帝面前,挡住了璟,做了个鬼脸,嬉皮笑脸地问:“外爷,有什么古怪?”

  “女大向外!”黄帝无奈的摇摇头“究竟有什么古怪,你去问颛顼,我和璟可不想担上这多嘴的责怪。”

  小夭笑笑,推着黄帝坐到廊下:“让璟陪您好好下盘棋,我为你们煮茶。”她取了茶具煮茶,又钻进厨房忙忙碌碌,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头西斜时,小夭对苗莆吩咐:“派人去一趟紫金顶,就说今儿我下厨,陛下若有空,一起来用晚膳。”

  半个时辰后,颛顼来了,看食案仍空着,小夭在不紧不慢的捣药,他笑问道:“不是你下厨吗?菜呢?”

  小夭慢条斯理地洗干净手:“就等你来了。”

  说着话,侍者拿出四个小巧的炭火炉子,在四张食案旁各摆了一个,将火钳放好,又陆陆续续的端出小夭腌制好的——白玉盘子里放着一条条小羊排,碧绿的芭蕉叶子上摆放着薄薄的鹿,还有切成两指宽的獐,兔

  小夭对颛顼说:“除了,还有今天早上刚采摘的山茵,野菜。大茵子留下和一起烤着吃,小茵子做了茵子汤,野菜过水去掉苦涩后凉拌了,待会儿喝点茵子汤,吃点野菜,正好解的油腻。”

  黄帝,颛顼,璟依次落了座,小夭吧刚才捣好的药材兑在调料里,端给黄帝,颛顼和璟,荷花形状的白玉碟子,五个荷花瓣是一个个小碟子,盛放着五种不同味道的调料,中间的圆蝶,放着碧绿的芥菜末,十分辛辣。

  颛顼闻了闻,不住食指大动,忙拿了两块鹿铐起来:“上一次自己动手烤吃还是去年的上元节,野菜倒好像已经十几年没有吃过了,每年春天都会想起,可一忙就又忘记了。”

  小夭笑道:“不管怎么做,野菜都带着一点苦涩,没吃过的人肯定吃不惯,吃习惯了却会喜欢上。我自己有些馋了,想着你们都是吃过的,所以做来尝尝鲜。”黄帝少时,连肚子都填不,野菜自然没少吃;颛顼混迹于市井间时,常常用野菜下饭;璟是在清水镇时,每年春天,老木为了省钱,都是以野菜为主,璟自然而然就吃习惯了。

  这顿饭足足用了一个时辰,吃喝足后,黄帝和璟继续下还未下完的棋。

  小夭躺在藤榻上,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拎着两个玻璃盏,颛顼接过玻璃盏,小夭打开酒壶,将紫红的桑葚酒倒入,酒的温度极低,不一会儿玻璃盏外就凝结了点点水珠。

  颛顼喝了一口:“封在雪窖里的?的确比用灵力冰镇的好。”

  小夭笑道:“那是自然、”

  颛顼说:“我听鄞说,你自从去年游玩回来,一直在搜集和蛊术有关的记载。”

  “我去了一趟九黎,自然会对蛊术感兴趣。”

  颛顼盯着小夭:“这些年你身体可好?”

  “在你的命令下,鄞每年都会检查我的身体,难道他没有告诉你吗?”

  “他一直都说很好,可你自己觉得呢?”

  “我也觉得好。”

  “你和相柳的那个蛊到底解了没有?”

  “算是解了吧!”一个璟为他担心就够了,小夭不想再来一个。

  “什么叫算是?”

  “那蛊是我养的,我种的,你担心什么?难道还担心我被自己养的蛊害死吗?我看你是那些七八糟的传闻听多了。蛊术没那么神秘可怕,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九黎族。”

  颛顼说:“我只是不相信相柳。你也小心一点,如果相柳来找你,立即告诉我。”

  小夭点头如捣蒜:“遵命,陛下!”

  颛顼一巴掌拍过去,小夭缩了缩脖子,颛顼的手落到她头上时,已经很轻了,手指从她乌发间缓缓滑过,带着几分难以言说莪恋慕和绵。

  小夭啜着酒,说道:“外爷,璟,还有那些医师都有些古怪,外面发生了什么大事?”

  颛顼吃吃没有说话,摇晃着玻璃盏,欣赏着光影随着酒的摇晃贰变化。

  小夭说:“只要我下一趟山,自然就什么都知道了,但我想你告诉我。”

  颛顼一口喝尽盏中的酒,一手撑着塌,坐起来一些。他直视着小夭,说道:“我下令发兵攻打高辛。”

  小夭嘴角的微笑凝结,她本来猜测,因为她的身世,颛顼做了什么事,却没想到.....小夭觉得自己听错了:“颛顼,你再说一遍。”

  颛顼说:“我下令发兵攻打高辛。”

  小夭猛地站起来,把手中的酒盏砸向颛顼。

  就盏重重的砸在颛顼的额头上,紫红的酒溅了颛顼一头一脸。

  小夭转身就跑,颛顼都顾不上擦脸,急急去追小夭。

  黄帝和璟听到声音,全望过来,璟要起身,被黄帝一把拉住。黄帝把璟拽进了室内,下令侍者把门窗都关上。

  小夭跑进屋内,砰一声,门在颛顼眼前重重关上,颛顼拍着门叫:“小夭,小夭......”

  小夭用背抵着门,就是不让颛顼进来。

  “小夭,你听我说。”

  “我听你说什么?难道是听你说,当年你被四个舅舅的走投无路时,是高辛俊帝收留了你吗?还是听你说,他收你为徒,教你弹琴酿酒,教你如何体察民生,处理政务,帮你训练暗卫吗?”

  “小夭,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什么?你倒是给我说明白啊!难道我刚才说的都是假话?”

  “你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但还有更多的事情你不知道。如果不是他,你和我根本不会成为孤儿,我又何须他收留?你也不必颠沛流离三百年。”

  小夭一愣:“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姑姑在给你讲述过去的事时,和你爹爹有关的事都讲得很仔细,可所有关于俊帝的事都隐去未提,也许是姑姑已原谅了他,也许是姑姑为了保护你,不想让你知道。”

  “什么过去的事?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可知道大伯为什么会被你爹误杀?”

  “娘说大舅舅本打算让外爷退位,所以娘为他配制了一种药水,可以让人在一两个月内无法凝聚灵力,没料到大舅舅自己误喝了她配制的药水,所以挡不住爹爹。”

  “不是大伯想让爷爷退位,而是师父游说大伯,同时亲手把姑姑配制的药水交给了大伯。姑姑配制药水时,根本不知道大伯要用。那是姑姑为师父配制的药水,让师父成功地上一世俊帝退位。之后,前俊帝被幽,知道神秘地死去。为什么会有五王之?师父又为什么那么血腥的镇五王?现在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质疑师父如何获得帝位。小夭,那时你就在五神山,如果自己回忆,肯定能想起来。前俊帝,那个你曾叫爷爷的人,是被师父毒杀的!五王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造反。”

  小夭很想否认,可心头浮现的零碎记忆让她明白,颛顼说的一切应该都是真的,她还想起了那个她曾叫爷爷的俊帝。其实,她亲眼目睹了他的死亡,娘还大哭着打了父王一耳光。

  颛顼悲伤地说:“如果不是师父,大伯会死吗?如果大伯没死,你娘和你爹不至于无可挽回!”

  小夭贴着门板,无力地说:“不能全怪父王。”

  “那我爹呢?姑姑发现祝融的阴谋后,第一时间向师父求救,师父拒绝了姑姑!”小夭摇头,喃喃说:“不会!不可能!”那是悉心教导颛顼,疼爱宠溺她的父王啊!

  他怎么可能拒绝娘去救舅舅?可那也是亲手斩杀了五个弟弟,毒杀了自己父王的俊帝!

  颛顼说:“你小时候不是问过姑姑‘为什么娘少了一手指’吗?姑姑回答你说‘不小心丢掉了’。师父左手的小手指上一直截着一枚白骨指环,你肯定看到过。你知道那枚白骨指环是用什么做的吗?就是姑姑的一手指啊!是姑姑哭求他救爹时,自断一手指起毒誓求他,但他.......拒绝了!”

  颛顼声音嘶哑,一字一顿地说:“小夭,他拒绝了!”

  小夭用手紧紧地捂住租户的嘴巴,身子一寸寸地往下滑。她还记得,有一发现娘的一只手只剩下四手指头,她问娘“为什么娘少了一手指”娘笑嘻嘻地说“不小心丢掉了”她问娘“疼吗?”娘说“不疼,现在最疼的是你四舅舅和颛顼哥哥,小夭要乖乖的,多陪着哥哥”

  如果四舅舅没有死,四舅娘就不会自尽,外婆不会病情恶化,娘不用上战场,也许,一切的一切都会不用......

  颛顼说:“还有你爹!直到现在,世间都在传闻,蚩尤麾下有两员猛将,一个是风伯,一个是雨师。你直到雨师的真实身份是谁?他另有一个名字,叫羲和诺奈。现在无人知道,可在千年前,他却是闻名高辛的翩翩公子,羲和部的大将军,也是师父的至好友。事情太久远,人都已死光,我查不出雨师究竟做了什么,但你觉得师父会无缘无故地派他到你爹的身边吗?是!也许如你所说,这些事完全怪师父。但是.....小夭,每当我想起,我爹可以不死,我娘不用自尽在我眼前,可以多活几年,姑姑不用上战场,你不会离开我,我真的......”颛顼的呼吸十分沉重。“我真的没有办法只把他当做我的师父!”

  小夭无力地闭上了眼睛。觉得自己的喉咙好似被扼住。息都困难。

  颛顼说:“以前师父一直对我说,‘你无须感激我,这是我欠青,阿珩和你爹的’。我从没当过真,反而觉得师父光风霁月。直到我登基后,查出这些旧事,我才真正明白,师父一点没说错!”

  小夭清楚地记得,赤水河上,她叩谢父王的救护之恩时,父王也清楚地说:“这只是我欠青,昌意和你娘的。”

  “小夭,我没有忘记他是我师父,可我也没办法忘记.....小夭,还记得那把匕首吗?”

  “舅娘用来自尽的匕首吗?”那把匕首,让颛顼夜夜做噩梦,他却非要佩戴。

  “嗯。”颛顼讥嘲地笑道“那把匕首是师父亲手铸造,送给我爹和我娘的新婚礼物,娘却选择了用它自尽,娘死时,肯定恨着师父。”

  “你是因为恨他才攻打高辛吗?”

  “不是!他于我而言,恩仇两清,他是高辛俊帝,我是轩辕黑帝,我做的决定只是因为我是帝王。”

  小夭说:“那里有和你一起长大的蓐收,句芒,有你看着出生长大的阿念.....颛顼,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的感受呢?”

  “蓐收,句芒他们是男人,即使和我对立,也会明白我的决定。阿念....大概会恨我.小夭,我没想过他们的感受,也不会在乎他们的感受,但我会承受一切结果。”

  “既然你不在乎我们的感受,那你走吧,我不想见你!以后小月顶也不你来!”小夭跑进室内,扑到榻上,用被子捂住头。

  “小夭,小夭....”颛顼拍着门,门内再无声音。明明一掌就可以劈开门,他却没有胆量强行闯入。

  颛顼的额头无力地抵着门,轻声说:“我在意你的感受!”所以,才会将本该三年前发生的战争推迟到今,才宁可让俊帝猜到他的用意,也要先斩断俊帝和小夭的父女关系。在这个决定后,是一场包加艰难的战争。是无数的人力,财力。

  颛顼不敢进去,又舍不得离开,只能靠着门,坐在地上,迷茫地望着夜深处。

  不管面对任何人与事,他总有智谋和对策,可现在脑内一片空白,什么都思考不出来。反倒想起很久远前的事——

  他和小夭刚见面时,相处的并不好。虽然他是个男孩,打架却打不过刁蛮的小夭。他还玩了点小心眼,想赶走小夭,可渐渐地,两人玩到了一起。爹娘离开后,小夭夜夜陪伴他;他做噩梦时,小夭会亲吻他的额头。发誓说:“我永远和你在一起”他不相信地说‘你会嫁人,迟早会离开我的’。小夭着急地说‘我不嫁给别人,我嫁给你,不会离开’。

  从五神山到轩辕山,从轩辕山到神农山,小夭陪着他一步步走来,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他是什么样子,她都坚定地站在他的身边。禺疆刺杀他时,是小夭用身体保护他;密室内戒除药瘾时,是小夭和他一起熬,宁可自己受伤,都拒绝了金萱的提议,绝口不提用绳索捆缚他,她明知道,只要她提,他会答应.....

  夜深了,小夭以为颛顼已离开,推开了窗户,默默地凝望着月

  颛顼猜不到她在想什么,是想起了她幼时在五神山的日子吗?

  两个人,一个缩靠在门前,一个倚靠在窗前,隔着不过丈许的距离,凝望着月、风一通宵。

  东边了一线鱼肚白,潇潇踏着落叶从雾气中走来,面朝着屋子跪下。

  小夭以为潇潇在跪自己,忙抬手要她起来,却听潇潇说:“陛下,请回紫金顶,大臣们就要到了。”

  小夭愣住,眼角的余光看到颛顼走出来。

  他竟然在门外枯坐了一夜?小夭低着头,不去看他。

  颛顼也未出声,跃上坐骑,就想离去,潇潇勒住坐骑,叫道:“陛下,请先洗把脸。”

  小夭抬头,恰好颛顼回头,四目交接处,两人都是一愣。

  昨晚小夭破了颛顼一脸酒,他只用手胡乱抹了几下,并未擦干净。此时脸上红一道白一道,甚是精彩,他自己却忘了,居然这个样子就想回紫金定,宫人看到了,非吓死不可。

  小夭拉开门,对潇潇说:“浴室里可以冲洗一下。”

  潇潇还没答应,颛顼已经快步走进了浴室,似乎生怕小夭反悔。

  箱子里有颛顼穿过的旧衣,小夭翻出来,拿给潇潇:“隔间里的架子上都是干净的帕子。”

  颛顼快速地洗了个冷水澡,换好了衣衫,束好头发,又上了药,才走出来。

  小夭站在院内,听到他的足音,回头看了一眼,颛顼额头上有一块紫红的瘀伤,想来是被琉璃盏砸伤。刚才脸上有酒渍,没看到,这会儿人收拾干净了,反到格外显眼。

  小夭昨夜那一砸,盛怒下用了全力,颛顼了不少血,虽然上了药,可灵药只能让伤口愈合,无法令瘀伤立即消散。

  颛顼笑道:“没有关系,过两就散了。”

  小夭低下头,径直从颛顼身边走过,进了门。

  颛顼黯然地站了一会儿,转身上了坐骑,飞向紫金顶。

  颛顼额上的伤,自然让紫金宫的宫人妃嫔惊慌失措了一番,也让朝臣心中直犯嘀咕。

  颛顼没有解释,也没有一个人敢去问他。众人只能小心地从侍从那里打听,潇潇的回答是“陛下打盹时不小心磕的”所有人都知道颛顼这段日子的劳累,倒也相信了,唯独王后馨悦不相信,可如果不相信,她觉得那个猜测太让她害怕,所以她宁愿相信。

  黄帝走出寝室,看到璟端坐在竹榻上。榻上的被褥和昨夜一模一样,案上的棋盘却已是半,显然他一夜未睡,一直在和自己对弈。

  黄帝低头看了一会儿棋盘,温和地说道:“颛顼是帝王,他能允许小夭用酒盏砸他,愿意苦苦求小夭原谅,却不见得能允许外人看见他的狼狈。颛顼和小夭自小经历坎坷,很多时候,在他们之间,我也是个外人。”

  璟躬身行礼:“我明白,谢谢陛下的呵护。”

  黄帝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一定要记得过刚易折,过强易损。”

  璟说:“记住了。”

  黄帝笑道:“去看看小夭吧!一起用早饭。”

  小夭洗了个澡,坐在小轩窗下梳头,挽好发髻,正对镜簪,看到璟从山谷中走来,一只手背在身后,踏着晨,行到她的窗前。

  小夭看他衣衫依旧是昨的,显然没有离开过小月顶:“你昨夜.....歇在哪里?”

  “我在黄帝陛下的房内借宿了一夜,”璟将一束蓝色的含笑花递给小夭,娇的花瓣上仍含着珠。

  小夭探头闻了一下,惊喜地笑道:“好香!”

  她放下手中的簪子,指指自己的发髻,转过身子,微微低下头。

  含笑香气悠长,沁人心脾,花形却不大。盛开的花也不过拇指大小,并不适合戴。璟想了想,选了一枝长度合适的含笑,将枝条绕着发髻,了半圈。

  “好了”

  小夭举起镜子照,只看发髻右侧密密地着含笑花,呈半月形,就像是用蓝宝石打造的半月形花簪,可纵然是世间最好的宝石,哪里有这样沁人心脾的香气?

  小夭放下镜子,说道:“谢谢你,不仅仅是花,还有....我带给你的所有为难。”

  璟轻弹了小夭的额头一下:“是谁曾和我说,两人要相携走一辈子,自然该彼此看顾?”

  小夭低下了头,沮丧地说:“璟,我该怎么办?”

  “你觉得你有能力让黑帝陛下撤军吗?”

  小夭摇头,他太了解颛顼了,他想得到的东西,没人能阻止。

  “你想站到高辛一边,帮高辛大轩辕吗?”

  小夭摇头:“我不过是懂点医术和毒术,哪里有那个本事?再说,我虽然讨厌颛顼这么做,但绝不会帮别人对付颛顼。”

  “小夭,这是两位帝王之间的事,你什么也做不了。”

  “可是他们一个是我最亲的人,一个对我有养育之恩,难道我真就....冷漠的看着吗?”

  “你不是冷漠的看着,你是痛苦地看着。”

  “涂山璟!”小夭瞪着璟,“现在你还打趣我?你知不知道昨晚我胡思想了一夜?”

  璟掐掐小夭的脸颊;“别什么事都还没发生,就想最坏的结果,这场仗没个一二十年打不完。现在的轩辕国不是当年的轩辕国,黑帝不是当年的黄帝,俊帝也不是当年的蚩尤。”

  黄帝站在门口扬声问;“你们是吃饭呢,还是隔着窗户继续谈话呢?”

  小夭不好意思,大声说“吃饭!”

  用完早饭,璟下山两人。

  小夭恹恹的坐在廊下发呆,黄帝也不去理她。

  小夭一直坐到中午,突然跳起来,拿起弓箭,冲到山里,恶狠狠地练了两个多时辰的箭术。累极时,她爬到榻上,倒头就睡。

  颛顼晚上来时,小夭依旧在睡。颛顼陪黄帝用完饭,叮嘱了苗莆几句后,就离去了。

  小夭一直睡到第二凌晨,起身后,告诉苗莆她以后晚上歇在章莪殿,晚饭也单独在章峩殿吃。

  每,颛顼来,都见不到小夭,也不见他生气,失望,看上去和以前一样,陪皇帝说会儿话,神色如常的离去。

  轩辕和高辛的战事真如璟所说,一时半会根本分不出胜负。

  颛顼在发兵之,就昭告了天下,不伤百姓,刚开始,一直是轩辕占上风,可随着轩辕步队进入高辛腹地,遭到了高辛百姓的烈反抗,不管丰隆,禺疆,献他们麾下的军队多么英勇,手中的兵器多么锋利,都不能伤及高辛百姓,所以一边倒的情形立即扭转。

  颛顼显然也做好了打长期战争的准备,对丰隆早有代,所以丰隆并未让大军继续推进,而是好好治理起已经攻下的城池。

  盛夏是高辛的汛期,会普降暴雨,免不了洪涝灾害。丰隆自小生长在赤水,亲眼目睹过决堤时,洪水刹那间毁灭了整个村庄,他曾在爷爷的教导下,认真学习过如何疏通河水,修建堤坝,防洪抗涝。

  在高辛的汛期来临前,丰隆从赤水家调了善于治水的子弟,把他们分派到各地驻守城池的军队里,带领着轩辕的士兵帮各地百姓去疏通河水,维护堤坝。高辛百姓刚开始很排斥,可这帮轩辕士兵不杀人、不放火,干活卖力,除了说的话听不懂,别的和一般人没啥两样。眼看着汛期就要来了,为了地里的庄稼和一家老小的性命,他们无法拒绝人家的帮助。

  轩辕军队虽然深入高辛腹地,可背靠赤水,又有荆渡,通过船运,粮草物资的补给源源不断,高薪的军队没有办法夺回被轩辕占领的城池;但越往南气候越闷热,雨季也即将到来,虽然丰隆很适应的气候,可有很多轩辕士兵不适应,轩辕也无法继续攻打,两军只能僵持对峙。

  小夭一直躲着颛顼,却不可能躲开外面那场正在进行的战争,明明清楚自己知不知道都不会改变结果,却总会忍不住的打听;“丰隆如今在哪里?最近可有大战?”

  璟打趣她;“你仔细被人听到,说你悔不当初,心心念念惦记着丰隆。”

  小夭被璟的哭笑不得,扑上去要打璟,璟一边躲,一边故作正经的说;“现在丰隆是大将军,前途不可限量,远比我这小族长有权有势,你倒是和我说句心实话,心里可有后悔,丰隆还没有娶,你若真反悔,也不见得没有机会。”

  小夭恨不得在璟的嘴上抓几下,却抓不到,她咬牙切齿的说;“以前总听说青丘公子反应机,言辞笑谑,我还傻傻的觉得,他们不是欺负你吧!如今我是后悔了,可不是因为丰隆前程不可限量,而是发现你是个大坏蛋!”

  璟凑到小夭身边;“那怎么才算是好人,我让你打一下?”

  小夭扭头,仰头望着另一侧的天;“不稀罕!”

  璟转到小夭面前;“那打两下?”

  “哼!”小夭扭着头,看着另一边的天空。

  “三下?“

  黄帝的笑声突然传来,小夭和璟忙站开了一些,黄帝咳嗽了两声,说道;“我来喝口水,你们继续玩你们的。”

  “谁跟他玩了?是他在欺负我!”小夭脸色发红,跑到廊下倒了杯水,端给黄帝。

  黄帝看着小夭,笑道;“我看倒欺负的好,璟不在时,你焉搭搭的,璟一来,又生气了许多。”

  小夭看了璟一眼,什么也没说。

  仲夏来临,高辛进入雨季,对轩辕和高辛的军人而言,意味着暂时不用打仗。对璟而言,他为“亡”服丧一年的丧期已,按照风俗,可以议亲。

  一下午,璟去小月顶探望小夭时,说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小夭正在整理前人的医术笔记,刚好整理的累了,说道;“好啊!“

  小夭跟着璟走出药谷,璟招来了他的坐骑白鹤,请小夭上去。

  小夭笑道;“我以为就在小月顶走一走呢,你打算带我去哪里?“

  璟笑而不语,白鹤载着他们飞掠在山峰间。

  没有多久,小夭看见了草凸岭,云雾缭绕,山峰陡峭。

  白鹤停在潭水边,小夭跃下白鹤,看着茅草屋说道;“有时候觉得冥冥中自有注定。“

  璟拉着小夭坐下;“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小夭弯下身子掬水玩,漫不经心的说;“你说啊!”“汉水的民谣里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每个少年在听得懂这句歌词后,都会忍不住憧憬一下未来的子是什么样子。我年少时也一样,想着她该有花容月貌,子温柔娴静,会琴棋书画,略懂烹饪和女红,不沉默寡言,也不多嘴饶舌,会治家理事,进退得宜,最后还懂一些如何做生意,这样也不至于我提起家族里的事务时,她完全听不懂.....”

  小夭心里一条条的和自己比对,脸色难看了起来。

  “母亲为我选亲时,询问我有什么想法,我就把我的憧憬告诉了母亲。”

  小夭期待的问;“你娘有没有说你痴心妄想?”

  璟含着笑说;“母亲说‘这些都不难,除去姿容是天生的,别的那些,不要说是世家大族,就是一般的家族,只要想让女儿嫁的好,都会悉心栽培,难的是她是否会真心待你’。”

  小夭静静想了一想,璟说的那些要求听着很高,可的确不难足,毕竟璟要求的只是“会和略懂”没有要求像他一样闻名天下,惊才绝

  璟说;“可没想到....我遇见了你!”

  小夭皱鼻子,不屑的说;“遇见了又怎么样?反正我没有花容月貌,不温柔娴静,不会琴棋书画,女红一窍不通,倒是很精通如何毒死人,话多聒噪,自言自语都能说一两个时辰,我不会穿衣打扮,不懂得如何治家,讨厌际应酬,更不会谈生意....."

  璟点点头“你的确是这样!”

  小夭鼓着腮帮子,手握成拳头,气鼓鼓的盯着地面。

  “可是当我遇见你时,才明白不管以前想过多少,当碰到喜欢的那个人时,一切的条件都不在是条件。”璟温柔的看着小夭“你不娴静,可是我已经很静了,正好需要聒噪好动的你;你不温柔,一言不合就想动手,可你帮我洗头,喂我吃药时,无比细致耐心;你不会琴棋书画,但我都会,恰好方便我卖;你不懂女红,但我又不是娶织女,一百个玉贝币就可以买到大荒内最手巧的织女了;你不会做生意,我会,养你绰绰有余;你不懂做生意,可有了你的聒噪,再过一千年,我和你也不怕没话说,不需要和你提起家族里的事务,你懒于人情往来,我求之不得,因为我巴不得把你藏在深宅,不要人看到,不要人抢去....”

  小夭脸色好转,歪头看着璟。

  璟微笑着说;“小夭,你刚才说的很对,你的确不是花容月貌,你是.....”小夭的鼻子刚刚皱起,璟点了一下她的鼻头“纵世间万紫千红,都不抵你这一抹风。”

  小夭霎时间脸通红,站起身要走;“真不知你今发什么疯,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璟抓住小夭的手,不知何时,他们四周已是白雾缭绕,在弥漫的白雾中,桃树一株株拔起,以眼可见的速度结成花骨朵,开出了娇的花。不过一会儿,千朵万朵的桃花,缤纷的怒放着,灿如晚霞,绚如胭脂,微风过处,落叶缤纷。

  小夭明知道这是璟结出的幻境,仍旧忍不住伸出手,去感受那缤纷绚烂。

  璟说;“这里是你爹爹曾经住饼的地方。我今到你来这里,是想当着你爹娘的面告诉你,青丘涂山璟想求娶西陵玖瑶。”

  小夭的身子僵住。

  璟问;“小夭,你愿意嫁给我吗?’

  当年,小夭和丰隆甭男孤女在密室议亲,都没觉得不好意思,现在却是又羞又臊,恨不得立即跑掉。她低声嘟囔;“你想求娶,应该去问外祖父和颛顼。”

  “我当然会和他们提,但在征询他们的意见前,我想先问你的。小夭,你愿意嫁给我吗?”

  漫天桃花簌簌而落,犹如江南的雨,小夭好似看到了爹和娘,正含笑看着她。

  “我愿意!”小夭甩掉璟的手,逃进了茅屋,觉得脸颊滚烫,心砰砰直跳。在镜子前照了照,如何饮了酒,整张脸都是酡红色的,她双手捂住脸颊,对镜子里的自己说;“真没出息!”

  晚上,颛顼来小月顶时,看到小夭也在,分外惊喜。

  他笑对璟点点头,坐到了黄帝下首,和小夭相对。

  璟对黄帝和颛顼恭敬地行礼,说道;“我想求娶小夭,恳请二位陛下恩准。’

  颛顼心里咯噔一下,看向小夭,上一次丰隆求婚时,小夭面惊诧茫然,而现在,她低着头,眉梢眼角三分喜,三分羞,还有四分是心甘情愿。

  颛顼觉得自己好像坐在一个人都没有夫人荒凉山顶,身还在,心却飞了出去,穿行在漫长的光中,看着一幕幕的过去——

  因为小时候的经历,他早慧早,偶尔也会享受逢场作戏的鱼水之,可是一颗冷硬的心从未动过,被人调侃的问究竟想要个什么样的女人时,他总会想起小时候,小夭抱着他说;“我不嫁给别人,我嫁给你,永远陪着你”!

  陪着小夭,从瑶池回来的那一夜,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眼前全是小夭,小时候的她,现在的她,身着男装的小夭,身着女的小夭,不管哪个她,都让他时而欢喜,时而心酸,他不是头小伙子,很清楚发生了什么。

  可是,他能怎么办?一个连睡觉的屋子都是别人赐予的人有什么资格?一个朝不保夕,随时会被人刺杀的人有什么资格?

  他一直记得,姑姑送小夭去玉山时,他恳求姑姑留下小夭,诚心诚意的应诺“我会照顾小夭,不怕牵累”姑姑却微笑着说;“可是你现在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更没有能力保护她,只是不怕可不够”!

  他曾立志,要快长达,等能照顾好小夭时,就去玉山接她,可几百年过去了,她再次回到他身边时,他依旧没有能力照顾她,只能告诉自己:你连保护她都做不到,你没有资格!

  那是,小夭对璟有心动,却还没有情,对丰隆则完全无意,可因为那些男人是涂山氏,是赤水氏,每一个都比他有资格。所以,他一半是退让,一半是利用,由着他们接近小夭。

  轩辕城中,危机四伏,璟万里迢迢而来,小夭却和璟闹翻了,儿不肯见璟。

  轩辕山上,他抓住小夭的天马缰绳,请她去见璟。这一辈子,他曾被很多人羞辱过,可从没有为自己感到过羞,但那一次,他觉得羞和屈辱。

  小夭不仅见了璟,还和璟在屋里待了一个通宵,他在冰寒刺骨的谁里浸泡了一夜,可他洗不去心上的痛苦,也洗不去自己的羞和屈辱。他想冲进去,把璟赶走,可他知道不行,倕梁府邸前,小夭用身体保护他的一幕就在眼前,他没有资格!

  那一次,他如愿得到了丰隆和璟的鼎力支持,做了他这一生最重要的决定,选择神农山,放弃轩辕山。当他放形骸、醉酒吃药,和倕梁他们一起半疯半癫、哭哭笑笑时,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并不是在做戏,他是真的很痛苦,在麻痹和宣,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他放弃的不仅仅是轩辕山,还有他的小夭!

  来到神农山,璟和小夭的交往越来越频繁,他一遍遍告诉自己,只做兄长!只要两个人都活着,只要小夭快乐,别的都不重要!

  那一天,小夭从青丘回来,软倒在他怀里,一口血吐在他衣襟上时,他觉得自己的心在被一刀刀凌迟。

  小夭为璟重病,卧榻不起,他夜夜守着她。无数个深夜,看着她在昏睡中哭泣,他痛恨得到却不珍惜的涂山璟,可更痛恨自己。

  黄帝巡视中原,轩辕上下人心惶惶,王叔和他已经彻底撕破了脸。他站在一个生死关口,上一步乾坤在握、俯瞰天下,下一步则一败涂地、粉身碎骨,连馨悦都开始和他有意地保持距离,小夭却在最微妙的时刻,同意嫁给丰隆。一夕之间,四世家全站在了他这一边。虽然小夭一直笑着说“丰隆是最适合的人选”可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为了他,纵然小夭因为璟心灰意冷,也不会同意嫁给丰隆。丰隆和小夭的婚期定了,他心内有头躁动的猛兽在咆哮,爷爷语带劝告地说:“小夭想要平静安稳的生活,用你的权势守护她一生安宁,才是真正对小夭好。”

  为了小夭吗?他紧紧地勒住了猛兽,不让它跑出来。

  小夭出嫁那,他在小月顶的凤凰林内坐了一夜,凤凰花随风摇曳,秋千架完好如新,那个赏花、秋千的人却走了。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丰隆的确是最适合的人选静,他可以守护她一辈子,只要他在一,丰隆绝不敢轻慢小夭一分。

  可是,当小夭逃婚的消息传来时,天的翳刹那全散了,他竟然忍不住欢喜地在凤凰林内大叫大笑。

  颛顼微笑着看向身周,黄帝和璟都在看着他,显然黄帝已经答应,只等他的答复了。

  小夭抬起了头,看向他,眼含期冀。

  颛顼微笑着对璟说:“你让族中长老去和西陵族长提亲,把亲事定下来吧!”

  璟悬着的心放下,躬身行礼,真心实意地说:“谢陛下。”

  年末,涂山氏、西陵氏一起宣布涂山族长和西陵玖瑶定亲。

  大荒内,自然又是沸沸扬扬,但璟和小夭都不会去理会。

  亲事定下后,就是商议婚期了。

  璟想越快越好,看着璟长大的钺长老笑着打趣:“你自小就从容有度,不管做什么都不慌不忙,怎么现在这么急躁?”

  璟说道:“别人看着我着急,可其实,我已经等了几十年了。”

  钺长老也知道璟对小天情深种,不再取笑他,呵呵笑道:“别着急,这事也急不来!族长和西陵小姐的婚礼名义上是续娶,依照礼仪来说不该越过了那个女人,可族长舍得吗?就算族长舍得,老头子我也不答应!婚礼倒罢了,以我们涂山氏的能力,一年的准备时间足够了。可你算算.屋子要不要重建?家具器物要不要重新置办?要不要为西陵小姐开个药园子?反正照我的意思,但凡那个女人住饼、用过的都拆了、扔了,一切按照族长和西陵小姐的喜好重新过。这可是个大工程,也是个精细活,族长,真急不来!”

  璟不吭声,钺长老说的话很有道理,明媒正娶,本该如此。

  钺长老说:“就是因为知道族长在意西陵小姐,我这个过来人才提醒你,一辈子一次的事,千万别因为一时心急,留下个一辈子的遗憾。”

  璟颔首:“钺长老说的是。”

  钺长老笑道:“不过,族长放心,以涂山氏的财力,全力准备,不会让族长久等,到时,保管族长满意。”

  璟不好意思地说:“关键是要小夭喜欢。”

  钺长老大笑:“好!我一定把西陵小姐的喜好都打听清楚。”

  黄帝询问小夭对婚期的想法。

  小夭看着窗外忙忙碌碌的医师,想了一会儿,说道:“我想等编篡医书的事情有了眉目后,再确定婚期。”

  黄帝说:“这可不是两三年的事,你确定吗?”

  小夭点点头:“《神农百草经》在我手里已经四百多年,它救过我的命,我却从没有为它做过什么,或者说,我想为那位遍尝百草、中毒身亡的炎帝做点什么。他耗费医生心血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不该只成为几个医师换取钱财名望的工具。”

  黄帝叹道:“小夭,你一直说你不像你娘,其实,你和你娘很像!”

  小夭皱着眉头:“我不像她!”

  黄帝笑道:“好,不像,不像!”

  傍晚,颛顼来小月顶,听到小夭对婚期的决定,笑到:“很好。”

  也许因为和璟定亲了,小夭开始意识到,她在小月顶的日子有限,和颛顼相聚的时光并不是无限;也许因为轩辕和高辛的战争虽然互有伤亡,可并没有小夭认识的人死亡,如果不去刻意打听,几乎感受不到万里之外的战争,小夭不再躲避颛顼。

  两人之间恢复了以前的相处,每傍晚-颛顼会来,和小天说笑,消磨一段时光。

  寒来暑往,安宁的日子过得分外快,不知不觉中,八年过去了。

  不管是巫王,还是小夭,都没有找到解除情人蛊的方法。

  小夭虽然有些失望,可并不在意,这个蛊在她身上已经八十来年了,似乎早已习惯,实在紧张不起来。

  璟却很在意,每次解蛊失败时,他的失望都难以掩饰。

  小夭笑嘻嘻地安慰他:“那个心意相通没那么‘亲密’了,实际只是相柳能感觉到我的一些痛苦,我完全感受不到他,这根本算不得心意相通。”

  其实,璟并不是在意小夭和相柳“心意相通”他不安的是“命脉相连”可这种不安,他没有办法讲给小夭听,只能任由小夭误会他的“在意”

  一,小夭从医馆出来,一边走,一边和苗莆说话。

  天色将黑,大街上都是脚步匆匆的归家人,格外热闹。茫茫人海中,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夭一眼就看到了一个锦衣男子。她一直盯着男子,男子却没看她,两人擦肩而过,男子径直往前走了,小天却渐渐地停住了脚步,回过头去张望。

  苗莆奇怪地问:“小姐看到什么了?”

  小夭怔怔站了会儿,突然跑去追,可大街上,熙来攘往,再找不到那个男子。她不肯罢休,依旧边跑,边四处张望。

  苗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边寸步不离地追着小夭,一边问:“小姐在找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小夭倒不是骗苗莆,她是真不知道。

  无头苍蝇般地转了一圈,正准备离开,突然看到阴暗的巷子里,一扇紧闭的门上有离戎族的地下赌场的标记。

  小夭走到门前,静静看了一瞬,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竟然敲了敲门。

  “小姐想赌钱?”苗莆问。

  “随便看看。”

  地下赌场只对客开放,守门的侍者想赶小夭走,苗莆拿出一个令牌晃了晃,侍者竟然恭敬地行了一礼,将两个狗头面具递给苗莆。

  小夭戴上面具,在赌场里慢慢地逛着。

  大概因为天才刚黑,赌场里的人并不算多,小夭走了一大圈后,要了几杯烈酒,坐在角落里,默默地喝着。苗莆看出来她有心事,也不出声打扰,安静地陪在—旁。

  夜渐深,赌场里越来越热闹,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小夭又看到了那个锦衣男子,因为戴了面具,他变得狗头人身,可小夭依旧认出了他。

  小夭急急地追了过去,灯光离,衣香鬓影,跑过好几条长廊,好几层台阶,终于追到了锦衣男子。

  锦衣男子站在一面半圆形的琉璃墙边,也不知道离戎族用了什么法术,琉璃墙外就是星空,漫天星斗璀璨,流星时不时坠落,让入觉得就站在天空中。

  锦衣男子含笑问:“你追了我这么久,所为何事?”

  小夭迟疑着问:“你不认识我吗?”

  “我应该认识你吗?”

  小夭摘下了面具。

  锦衣男子仔细瞅了几眼,吹了声口哨:“如果我认识你,应该不会忘记!抱歉!”他说完,就要离开。

  小夭一把抓住了他:“相柳!我知道是你,你别装了!”

  锦衣男子想甩开小夭,可小夭如章鱼一般难,就是不放开,锦衣男子似有些不耐烦:“再不放开,休怪我不客气了!”

  “那你不客气啊!反正我痛了,你也别想好受!”

  锦衣男子叹了口气,摘下面具,徐徐回过身,漫天星光下,他的面容渐渐变幻,出了真实的五官。

  小夭盯着他,笑了起来,眼中尽是得意。

  相柳无奈地问:“西陵姑娘,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我…”小夭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张口结舌了一会儿,说道:“帮我解掉蛊,条件你提!”

  相柳笑:“半个时辰前,涂山璟刚对我说过这句话。”

  “你来这里是和璟见面?”

  “准确地说是涂山璟约我谈点生意。”

  小夭明白了,肯定是璟看她解不了蛊,只好去找相柳谈判“你答应璟了吗?”

  “他给的条件很人,我非常想答应,但不是我不想解掉蛊,而是我真的解不掉!

  “你骗人!当年你帮颛顼解了蛊,怎么可能现在解不了?”

  相柳啧啧叹气,摇着头说:“你真应该让涂山璟教教你如何和人谈生意,谈生意可不是吵架,尤其是有求于人时,更不能随意指责对方,你的目的是让我帮你,不是怒我。”

  小夭瞪着相柳:“你明明就是骗人!”

  “你觉得我会撒这么拙劣的谎言吗?涂山璟可比你聪明得多,虚心询问的是,为什么以前能解,现在却不能解了’。”I

  “为什么?”

  “蛊虫是活物。此一时.彼一时!难道你能打死刚出生的小老虎,就代表着你也能打死上千年的虎妖吗?”

  小夭觉得相柳说得有点道理,可又觉得他并没完全说真话。悻悻地说:“我是不行,可你也不行吗?”

  “你不相信我,何必问我?”

  小夭不吭声,沉默了一瞬,问:“你来轵邑就是为了见璟吗?什么时候离开?”

  “如果不是你拉住我,我已经离开了。”

  小夭才反应过来,她一直拽着相柳的胳膊,几分羞赧.忙松开了。

  “璟呢?他还在赌场吗?”

  相柳似笑非笑地看着幽暗的长廊:“一直在你身后。”

  璟走过来,握住了小夭的手。

  小夭想叮嘱相柳小心,尽早离去,可又说不出口,只能沉默。

  相柳扫了一眼璟和小夭握的手,对璟微笑着说:“告辞!”说完,立即转身离去,不一会儿,人就隐入了黑暗中。

  璟对小夭说:“我和相柳谈完事,为了避人耳目,各自离开,可我看到你竟然在,就跟了过来,顺便把苗莆引到了别处。”

  小夭不想再提起相柳,摇了摇璟的手,笑道:“我可没介意这个,我知道你是担心我。走吧,我还没吃晚饭呢!”

  两人携着手,并肩而行。小夭说:“别再担心蛊的事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解决。”

  “好!”璟颔首答应了,心里想着,既然蛊无法可解,唯一庆幸的就是颛顼和小夭感情很好,如果有朝一.真到了那一步。颛顼应该会为了小夭,手下留情。
上一章   长相思3:思无涯   下一章 ( → )
长相思3:思无涯小说网是最值得收藏的小说阅读网,免费提供高质量长相思3:思无涯最新章节,收录当前最火热的网络小说,是长相思3:思无涯爱好者必备的小说阅读网。桐华所撰长相思3:思无涯的最新章节免费在线阅读,长相思3:思无涯为虚构作品,请理性阅读勿模仿故事情节。